軍令如雷霆般傳向四方。

    連綿十里的明軍營帳頓時沸騰，神機營將士擦拭著烏黑的槍管，騎兵給戰(zhàn)馬披上嶄新的連環(huán)馬鎧。

    炊煙升起的方向，伙夫們將凍硬的面餅敲碎熬粥——這是為即將到來的惡戰(zhàn)儲備體力。

    而在東察合臺聯(lián)軍這邊，拆卸斡爾朵的嘈雜聲中，賈別尼望著馬哈麻換乘戰(zhàn)馬的身影，忽然意識到這個傀儡或許從始至終都在下一盤大棋。

    寒風裹挾著雪粒拍打在牛皮帳上，東察合臺聯(lián)軍的議事大帳內(nèi)卻氣氛熾熱。

    馬哈麻轉(zhuǎn)動著鑲滿寶石的權(quán)杖，忽歹達捻著白須若有所思，賈別尼的指節(jié)無意識地叩擊著彎刀護手，而卜煙帖木兒鷹隼般的目光死死盯著輿圖上標注的明軍主力位置——兩天前探馬傳回的消息，此刻成了眾人眼中跳動的火苗。

    “庫爾曼，你與明軍交過鋒。”賈別尼的聲音像淬了冰，打斷了帳內(nèi)此起彼伏的議論。

    阿勒班部首領猛地一顫，腰間殘破的彎刀隨著顫抖發(fā)出細碎聲響。

    他凹陷的眼窩里布滿血絲，仿佛還倒映著那場血色屠場：兩萬鐵騎化作雪地上的碎肉，明軍鎖子甲在陽光下折射出的冷光，還有火銃齊射時如死神嘶吼的轟鳴。

    “明軍有五萬精銳騎兵，五萬步卒。”庫爾曼的喉結(jié)艱難滾動，“他們的騎兵……”

    話音未落便被倒抽冷氣聲淹沒。

    他扯開染血的衣襟，露出三道猙獰的槍傷：“我們的彎刀砍不透他們的甲胄，騎射對拼時，他們的箭矢總能先穿透我們的胸膛。”

    “想要破敵，唯有避開明軍騎兵的鋒芒！\"”庫爾曼開口，“他們的鐵騎沖鋒時如同鋼鐵洪流，馬刀削鐵如泥，火器更是能在百步外取人性命。我們的騎兵，無論是哈薩克的閃電突襲，還是蒙古的迂回包抄，在明軍面前都如同孩童玩鬧！”

    他抓起案上的羊皮卷狠狠摔下，上面密密麻麻的戰(zhàn)損數(shù)據(jù)刺痛著眾人的眼睛。

    庫爾曼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那場噩夢般的廝殺在腦海中循環(huán)往復。

    明軍的玄色騎兵如潮水般漫過雪原，鎖子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比天山的冰川更讓人膽寒。

    他們的復合弓射程遠超想象，利箭破空的尖嘯聲中，阿勒班部的勇士們成片倒下，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凍土。

    當明軍發(fā)起沖鋒時，戰(zhàn)馬的鐵蹄聲震得大地顫抖。他們的長槍如林，輕易穿透皮甲，馬刀揮舞間，彎刀紛紛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