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來之時(shí)，渙散的眼神漸漸聚焦，視線落在坐在床沿的周柏言，隱約窺得他低垂的眼眸中泛有水霧，眼珠子染上一絲紅暈，神色復(fù)雜。

    眼看床上嬌兒眼珠子轉(zhuǎn)動(dòng)，周柏言高懸的心，總算是落回腹中，隨意抬手抹淚，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咱們還會(huì)有孩子的，別難過。”

    雖說孩子于她而言，不過是一顆能謀權(quán)的棋子，可眼下看著她躺在床上不能動(dòng)彈，還是忍不住心疼。

    差一點(diǎn)，就差那么一點(diǎn)，她就真的消散在人世間，隨著兩股間落下的血離他而去。

    極力克制心中情緒的聲音，有些沙啞顫抖。

    “娘娘醒了。”

    靜云立即端杯溫水湊上前，想要攙扶沈佳怡飲水潤喉，卻被周柏言攔下，自個(gè)抬手接過茶杯，攙扶躺在床上的沈佳怡，靠在自己懷中，動(dòng)作輕柔，吹了吹杯中水。

    抵在她唇邊：“潤潤喉。”

    沈佳怡面露悲憤，雙手死死拽住周柏言胸前衣襟，攥得握緊了拳頭，雙目猶如泡在血水中一般紅潤，疲倦的眼皮一點(diǎn)點(diǎn)撐大，低頭飲水。

    傷透的心，早已千瘡百孔，技不如人，她認(rèn)了。

    可她不愿認(rèn)命。

    沈佳宜落下幾行清淚，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面如紙白，眼淚沖刷臉龐，襯托出她多了幾分油盡燈枯之相，顫抖的哽咽聲，像是在質(zhì)問，又像是哀求：“臣妾不信，父親會(huì)通敵叛國，沈家雖遠(yuǎn)離宣城千里之外，并非天子近臣，可也是世代忠良，為朝廷盡心盡力辦好差事。”

    “而且族中兄長弟弟們，今年秋闈便會(huì)下場考試，若父親真的通敵叛國，又怎會(huì)把人質(zhì)交到您手中，任您拿捏？”

    “后宮斗爭皇上向來都了然于心，那么臣妾在各宮安插暗樁，盯著后宮嬪妃的一舉一動(dòng)皇上也是知曉的。”

    “所以今日臣妾之所以會(huì)沖到鸞鳴宮，同二公主和白德容，也是因?yàn)榘禈堵犚娝齻儌z針對我沈氏一族的毒謀。”

    “她們讓大將軍把通敵叛國的罪證，放在沈府中，才暗中檢舉，派人拿下父親和族人，這才氣急攻心，沒了腦子沖過去同她們對峙。”

    “誰承想，雙方都?xì)饣枇祟^，她們害怕臣妾把人證交給您，從而牽連九族，便想對臣妾滅口，臣妾一時(shí)不察，糾纏在一起時(shí)被她們倆摔打。”

    說到這，緊繃的情緒瞬間崩潰，沙啞的聲音高亢，過于激動(dòng)，哭得幾近昏厥，聲聲泣血：“皇上，咱們的孩子就這樣沒了，臣妾的孩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