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契機
王揚聽柳憕上來說得這兩段話,心中已有了幾分估量,“我知道了,柳大人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好。我想以一個兄長的身份,請公子給我講一下,當時發生了什么。”
“柳大人沒看到案卷?我在案卷里的陳述,都是真的。”柳惔既知道柳憕設計的事,那肯定是看了案卷的。
柳惔盯著王揚的眼睛:“我不信案卷,我信你。”
王揚意識到這是一個契機。
此時他有三種選擇,一是虛與委蛇,二是全部說出,三是只說對自己有利的部分。
就當下情形來說,無論做哪一個選擇,都有可能導致截然不同的后果。
孔子說:“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以者,用也。“所以”,即“所用”,指用以行事的方法;由是緣由。“所由”就是如此行事的原因;“所安”是心性喜好。“廋”譯為隱藏。
孔子講的是看人之法。
看人要看他做事的方法,看他那樣做的原因,再看他心性安于什么,不安于什么,那這個人就藏不住了。所謂“人焉廋哉”是也。
王揚察其人,觀其色,斷其心,再結合柳惔的為人、性格、目的與這件事后續發展的預期,包括柳憕歸來的可能性,王揚選擇了第二種,即全部說出。也叫坦白。
但坦白也是有講究的,有時同樣一件事,措辭不同,側重不同,甚至順序不同,都可能給聽者造成天差地別的兩種感受。
所以王揚首先說道:“柳憕向蠻人說了我的絲綢生意,說了我瑯琊王氏的身份,要蠻人把我留下來換絲綢。這件事,我沒有寫上去。”
柳惔動容,倒不是因為柳憕害王揚,這點他不奇怪,再說王揚也不是等著人害而不反擊的善茬兒,并且從結果上看,王揚安然返回,而阿弟卻被蠻人帶走,說件事完全和王揚無關,他不信。他倒很想看看,王揚會不會承認。
另外,盡管他相信弟弟沒有與蠻族勾結,但此間細節一旦傳出,弟弟必被物議所非,甚至可能被追究責任,王揚隱住這點沒說,也算給弟弟留了一個體面。現在田奇死了,混進樂府的那個仆人也死在林中,應該同樣是被蠻人所殺,但此案中尚有一個樂家管事,不知道他會不會牽連到弟弟。
柳惔嘴唇微顫,似乎想要說點什么,王揚續道:“柳憕說了自己是國公之子,我也順水推舟,坐實了他的身份。他一邊說,我一邊拱火,所以他被蠻人帶走,也有我的責任。”
柳惔沒想到王揚如此坦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