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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拄著拐杖狠狠敲了敲地面,恨道:你要慶幸王大發已經死了,不然我要讓他也體會到我家珍愛的痛苦。至于你在我眼里就是個雜種,還想要我家的錢,做夢!我會找最好的律師將你們一家告上法庭,一定要讓你得到最嚴厲的制裁!
王生這下慌了,又開始不停磕頭求饒。
我扶著李公離開,身后傳來王生絕望的嘶吼。
高涵你憑什么你得到我媽的愛,還能得到李家的錢,而我什么都沒有!
你別太得意了,我有精神病,這就是免死金牌,等我出來了又是一條好漢!
......
李家再三詢問我要不要和他們一起走,我都婉拒了,我已經習慣了在這個地方生活。
周玉玲和王生離婚后準備去大城市打工,臨走前她來找我談心。
女人拉著我的手,不停訴說著她對我的感激。
涵姐兒,還好那天你點醒了我,不然我還執迷不悟要上趕著給王家當牛做馬呢,芝娘的下場就是我將來的下場。
說完她扭扭捏捏了一會,欲言又止:其實,我嫁過來這兩年,遇上過幾次芝娘清醒的時候。她和我說她知道你是她親生女兒來著。
我心頭遭到重擊,表情凝固地盯著周玉玲看。
我當時忍不住逗她,我說你怎么確定人家就是你女兒,芝娘樂呵呵地笑了,她說她每一個女兒被賣掉,她都知道的
生第七個女兒的時候下了大雪,王大發忘了鎖她。孩子被抱走后,她拼了命從床上爬起來,一路跟著腳印追,遠遠看到王大發和人販子說話。那個人販子就是當年拐她的那個人,她挨了他不少打,所以很害怕這個人,不敢靠近。
倆人做完交易,她又一路跟著人販子,看到人販子要把孩子活埋,著急地想沖上去,這時候你爸路過,大聲呵斥,最后你就被你爸帶回高家了。
周玉玲一口氣說完,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道:我那時候以為她又在胡言亂語編故事,沒當回事兒,沒想到你真是她女兒。
周玉玲說完這些話就離開了,而我坐在棺材鋪里很久都沒有動。
這些年李珍愛的點點滴滴如走馬燈一般在我的記憶中閃過。
她假裝看書時偷瞄我的眼神,她撫過我頭發的干枯的手,她一聲聲的珍愛涵涵,她送我的花、翅膀、小貓的胡須和小狗的毛......
她的一生好像被困在了這座大山,她被王大發以名為收留的鎖鏈牢牢綁著,哪也去不了,連自己的女兒都從來沒有擁有過。
我從小在棺材鋪長大,見慣了死亡,其中不乏各種因為家暴和虐待死去的女人。
而更多的女人連一副棺材都不配擁有,祖墳更不配入,草席一卷就埋了。
我以為我給李珍愛造一副好棺材,就能給她殘破的人生補上一個小小的缺口。
可說到底也只是一種精神寄托,死了就是死了,死后的任何補救和善意都無濟于事。
我造了這么多棺材,對于那些女人來說又有多少是牢籠呢
李珍愛會希望我走出這個大山嗎我有資格替她去看看這個世界嗎
于是我撥通了李公的電話,我說,我要和你們一起走,我想去看看我的媽媽從小長大的地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