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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筆錄時,我將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警察,還提到了芝娘嘴巴一張一合的事情。
警察告訴我尸體偶爾動一下或突然說話是很正常的事情,因為尸體里有殘留的氣體,有時氣體排出就會造成肌肉抽動。
我松了一口氣,卻同時又有些失望。
這個世界上并沒有鬼神,可對于芝娘,我卻希望有。
活著被欺壓的人如果能在死后化為厲鬼尋仇,也是一種因果報應。
警察找到王生時他正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碎碎念,神情可怖地啃著指甲,褲子都尿濕了。
今天這一出似乎讓他最不愿意面對的精神病提前到來。
這樣也好,芝娘沒有變成鬼,王生卻因為心里的鬼精神崩潰。
估計下半輩子只能在監獄過著不人不鬼的生活。
警察走訪了村里的老人,芝娘就是被王大發花八百塊錢買來的老婆,王大發坐實了買賣婦女的罪名。
只是王大發已經死亡,當年那個人販子早就入獄,也無法追究什么了。
芝娘最后還是沒有下葬,我們替她選擇了火化,骨灰暫時存放在我這里。
我想她應該并不愿意被埋在這片土地上,更不想和王大發葬在一起。
這里不是她的家,死后的她應該是自由的。
兒子殺母的事情傳了出去,一時間沸沸揚揚。
關于芝娘的身份也眾說紛紜。
一個月后,有人聯系我,說芝娘可能是他走失多年的姑姑。
這位姓李的先生給我看了他姑姑年輕時的照片,的確和芝娘有幾分相似。
但芝娘遭受多年的摧殘,容貌已經大不相同,光憑照片實在無法確認。
而芝娘的遺體也已經被火化,無法做DNA鑒定。
沒想到李家人并沒有放棄,拖家帶口地找到了我們村,又找到了我。
李家人當中年紀最大的李公,見到我的第一面就緊緊抓著我的手不放。
老人家老淚縱橫,哭啼著說我和他女兒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
我心中又是震驚又是困惑。
于是我撥通了我那遠在外省養老的爺爺的電話。
唉。
爺爺在電話里止不住地嘆氣,你爸當年查出了罕見病,這種病大概率會遺傳給后代,所以和你媽商量好了不要孩子。可因為這個病,你爸活不了太久,怕你媽和我孤單,就想抱養一個孩子。
你就是芝娘被送走的第七個女兒。
爺爺蒼老的聲音像閃電一般擊中我的大腦,周遭一下子安靜下來,我只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
我是芝娘的親生女兒王大發是我爹,王生是我弟
王家人不知道這件事嗎王大發甚至還說讓我給他當老婆。我困惑地說道。
這個老不死的臭不要臉!
爺爺大罵了一聲才繼續說道:當年芝娘每次生下女兒,王大發都會去聯系那個人販子,五十塊錢賣一個女嬰。
你被賣掉后,那人販子發現這個孩子先天不足,看著活不了多久,就準備就地埋了,正好被你爸撞見,就索性送給你爸了。為了避免麻煩,我們一直瞞著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