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約至兩盞茶的功夫,孫婆請來了江三郎,這江三郎邁著官步,不急不緩,行至房前,豐兒一面與他道萬福,一面挑了簾兒。
“娘子,郎君來了。”墜兒捧著一只燭臺,聽到動靜,只把頭來低。
江三郎好些日子不曾來了,見自個娘子房里,多了一對金瓶,并一副鴛鴦扇面,擺在木架子上,桌上擺了好些個酒菜,一只銀酒壺。
里屋的簾兒微動,被人挑了起來,江三郎看去,只見榮姐,上穿紅羅對襟衫兒,下著青裙兒,腰間系著紫緞香包,飾以梅花瓔珞。
腳著一雙玉蘭蝶兒綠緞繡花鞋,身后立著兩位半低了頭的女使。
榮姐見了他,往下蹲了蹲,行了禮數,“官人,不知可有妨礙你作功課?”
房里的孫婆,聽了此言,便蹙起了眉頭,在家里的時候,馮娘子只教這位姐兒,如何端架子,如何體面了,卻沒有與她說,關了房門,如何待自個的官人。
“不妨,娘子使人來請,定是要來的。”
“還請坐下,是我想著好些日子沒見你了,就讓人去置了酒菜來。”榮姐背了半邊身子,手上揉著一方淺藍色手帕,忍著羞恥,說了話。
她從未這般低過頭,只覺好生難堪。
“你也坐。”江三郎道,榮姐聞言,側著身子,便坐了下去。
“娘子與郎君成婚好些日子了,還沒像今日這般過,快滿飲了這盅酒水。”孫婆說著,提起酒壺,斟了兩盅酒水,遞與她們。
榮姐接過,垂著眼,吃了一小口,江三郎倒是一口全吃了,被嗆的咳了兩聲,然后抬眼看了一眼自個的娘子,見她不搭理他,便從自個袖子里掏出一張巾子來擦嘴。
喜兒和春桃站在旁邊,好似兩個呆鵪鶉,只孫婆忙著倒酒,夾菜,墜兒站在孫婆身后,幫著遞箸兒。
江三郎吃了五六盅,吃的面皮發紅,他問榮姐:“你在家里的時候,都是做甚麼消遣?”
“閑來學看賬本,點茶,和我母親去旁人家赴席。”榮姐道。
孫婆見倆人說上了話,便借著去剪燭花兒,想去旁邊的爐子上燃了那兩只香丸,因去請了江三郎,這房里今兒特意燃了香料,孫婆是算好的,如此有原先的香味作遮掩,香丸的味便不會輕易教人聞出來。
她繞過圍屏,來到方幾上的三足黃銅香爐旁,頓了一下,秋雀買來的香丸,她到底沒使過,要是個味重的可就不好了,她思來想去,為求妥當,手伸進袖里,欲揉了半只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