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南的變故迅速傳到了仍留在赫圖阿拉城內(nèi)的蓮大可汗處。拿下滿人的興京赫圖阿拉后，蘇勒坦發(fā)現(xiàn)此城已成為一座空城，不僅府庫內(nèi)沒有留下一粒糧食，城里的百姓也全部遷移。科爾沁郡王都什豁爾率軍追擊，只俘獲了三支北遷的隊伍，抓回三千滿洲百姓而已。“呵呵，巴海這是想堅壁清野，利用后勤拖垮我軍啊！”一代天驕蓮大可汗自言自語，一眼便瞧出敵人的詭計。

    可那又如何？風雪和嚴寒是衛(wèi)軍的最大敵人，漫長的補給線加上惡劣的天氣令衛(wèi)軍的軍需物資出現(xiàn)不足，負責后勤保障的兵部右侍郎哈喇瑚里稟報，目前的軍糧只夠大軍兩個月之用，草料只夠戰(zhàn)馬吃三個月，火藥和炮彈也不充足。即使是心高氣傲的大可汗也不得不向現(xiàn)實低頭，無奈地感嘆：“才到赫圖阿拉，補給便如此困難，若是去更遠的寧古塔，天知道會發(fā)生什么！讓大軍停下來在赫圖阿拉休整，待四月底風雪小些再進軍。傳令沈陽，不惜一切代價盡快將大軍所需的物資送過來”。

    軍隊不能太閑，閑則容易出事。久掌軍權(quán)的大可汗自然知道這個理，利用難得的休整期加強操練。他的目光除了軍事，還有政治，向索倫、女真各部派出使者宣揚大衛(wèi)的德政、封官許愿拉攏。這些部落是寧古塔清軍的根基，若是他們放棄對清軍的支持，敵人的末日很快便會到來。可沙爾虎達、巴海父子兩代鎮(zhèn)守寧古塔多年，多次率軍擊退沙俄的侵略，在關(guān)外各部落中擁有崇高威望，想讓那些部落棄清歸衛(wèi)很難。派出的使者一撥接一撥，雖然有些部落表現(xiàn)出首鼠兩端，可真正愿意降衛(wèi)的目前為止依然一個皆無。大可汗并不著急，像等待自己的給養(yǎng)一樣等待那些部落轉(zhuǎn)變態(tài)度。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只要工夫深，鐵杵磨成針，朕不急，慢慢等著便是。殊不知沒等到好消息，反等來楚王寶音的戰(zhàn)報。

    當寶音在第一封戰(zhàn)報中稟告清軍渡海援遼，復州守備顧四叛變并逼迫知州潘宗漢一同降敵，遼南鎮(zhèn)左營游擊楊麾、金州守備金維藩莫名其妙地中毒而亡，金州知州陳瞻遠殉國的消息后，氣得拍起了御案，“小三子無能，為何不多派些兵馬留守遼南，關(guān)鍵時刻亂朕后方，可惱也！”

    真龍發(fā)怒，驚若雷霆，眾臣無人敢應。還是老將廣靈伯塔爾渾說了句公道話：“奴才以為楚王殿下麾下總共只有萬余兵馬，大汗命他掃蕩遼南的清軍殘部并威懾朝鮮，帶走六千精兵后，遼南自然兵力空虛。倒也不能全怪殿下。況且殿下已經(jīng)全殲巴海留在遼南的軍隊并迫使朝鮮稱臣納貢獻銀，功過可以相抵”。塔爾渾是大衛(wèi)國元老，也是皇后烏力吉巴雅爾的七叔，立下過不少戰(zhàn)功。若非他是皇后的娘家人，大可汗擔心外戚勢力太大影響皇權(quán)，刻意壓制，只封了個二等廣靈伯，以他的功勞足夠封侯。

    雖然故意壓制爵位，但對這位元老，大可汗還是十分尊重的，聽他說完后，思忖片刻后頷首，“廣靈伯說的是，倒也不能全怪小三子，他手中的兵馬委實少了些，既要殲滅巴海留在遼南的殘部，還要對付首鼠兩端的朝鮮，遼南又處處是可以登陸的海灘、缺少水師”。

    見大汗同意自己的觀點，塔爾渾暗自舒了口氣，他是皇后的七叔，自然也是皇太子卓力格圖的死忠。楚王寶音因為母親身份卑微、與汗位無緣，向來與皇太子交好，在他看來屬于自己人，自然要幫楚王講話。老將軍繼續(xù)建議：“大汗，當務(wù)之急是盡快殲滅登陸的清軍，以免他們騷擾我軍后方”。

    “大汗，奴才以為偽清在北方并無多少戰(zhàn)船，運力有限，登陸的清軍不會超過兩萬。因而不必增派軍隊去遼南，只需命漠南萬戶長巴拜協(xié)助楚王殿下，等殲滅清軍后再來赫圖阿拉”，大學士博貝獻策。

    “不，即便殲滅了登陸的清軍，巴拜也不必來赫圖阿拉，留在原地協(xié)助寶音鎮(zhèn)守遼南便好。唉~誰讓咱們沒有水師呢，須多留些兵馬，免得敵人再來”，蘇勒坦沉思后下令。他有自己的考量，寧古塔氣候惡劣，運輸不便，軍隊帶多了后勤壓力太大。進攻建州時的八萬余大軍，戰(zhàn)爭中損失了數(shù)千，留守各地需要數(shù)千，再將巴拜部七千人馬留在遼南，能用于進攻寧古塔的軍隊已經(jīng)不足七萬，雖然兵力有所減少，客觀上卻減輕了后勤的負擔。

    “大汗圣明”，博貝連忙稱贊。

    “哼！水師~水師~”大可汗喃喃自語，猛然發(fā)狠道：“傳令組建遼東水師，暫編為金州、海州兩營，每營各轄官兵千人、戰(zhàn)船四十艘，并在海州和金州建設(shè)軍港，在海州建造船場。以色特爾為水師參將駐金州、統(tǒng)管金州水營和海州水營，阿玉奇為水師游擊駐海州，管轄海州水營。此外再于錦州、蓋州、復州考察堪建軍港的地址以備后用。哼！朝鮮國獻給朕的二十萬兩銀子不必運到沈陽，全部留在遼南供興建水師所用”。

    “陛下，色特爾、阿玉奇太過年輕，又不善水戰(zhàn)，將水師交給他們，是不是過于冒險了些？”左都御史胡璉器說出自己的擔心。雖然色特爾、阿玉奇都是背景濃厚的蒙古貴族，可這位總憲一心為國，又何懼得罪權(quán)貴？

    “正是因為他們年輕，才能更快、更好地學習水戰(zhàn)。若是派那些老頭子去，恐怕甭管怎么學，也是學不會的”，蘇勒坦望著胡璉器微笑，“胡卿，其實朕也知道漢人更擅長水戰(zhàn)，可投奔朕的漢人多是文臣，武將很少且多是些降將。對這些降將，朕并不放心，顧四便是個例子。水師可是個吞金獸，的銀子海了去，好不容易建成的水師，若是讓他們帶著投奔滿清去了，朕哭都來不及。不過，汝說的也對，他倆確實沒有水戰(zhàn)的經(jīng)驗。這樣吧，從遼南各軍中挑選一千會水的軍士，再于海岸邊招募一千水手。告訴色特爾注意發(fā)現(xiàn)人材，不管是漁夫還是海盜，只要懂航海、善水戰(zhàn)的，要官給官，要銀子給銀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