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紫光閣騎射助興(上)
北京之所以成為國都,緣于金廢帝完顏亮。這位廢帝盡管在歷史上有很大爭議,眼光卻是有的。金滅北宋后,與南宋劃淮為界,又威服高麗、西夏等國,所轄地域廣袤,而國都卻偏于東北一隅,不僅政令無法及時暢達內(nèi)外,還讓中原漢人和漢化契丹人很難歸心。為此,這位皇帝不顧女真貴族反對,將都城從上京(今哈爾濱市阿城區(qū)南郊)遷至燕京(北京),改稱中都。其后,元、明、清皆以北京為都。
自金時起,皇城西部、宮城之外的太掖池一直都是京師最美麗的風景之一。此水原本由北海、中海兩座湖泊連成,明成祖定都北京后,又開挖了南海。紫光閣便位于太掖池的南海邊上,背面可以望到清徹的南海之水,正面又可以校閱禁軍弓馬,滿清定都北京后,常在此殿試武進士和檢閱侍衛(wèi)大臣較射。
這一回,順治帝來了雅致,要請衛(wèi)國使臣一邊吃酒一邊欣賞騎射。說白了,目的只有一個:讓西番見識八旗兵的強大戰(zhàn)力,從而老實臣服。考慮到晚上請客,八旗兵弓馬再嫻熟,衛(wèi)使也瞧不真切,特意將酒宴時間改成次日午時。而為顯親疏有別,卻于當晚在太和殿內(nèi)先宴請朝鮮、琉球的使臣。
聽說清帝先賜宴朝鮮使、琉球使,后賜宴自己,左射斗、汪蛟亦不氣惱,耐心地在會同館等待。赴宴的時間到了,迎請他倆的還是老熟人:麻勒吉和孫錫齡。
進入紫光閣附近,發(fā)現(xiàn)只是一幢上下兩層的小樓閣,樓前是寬闊的平地,樓閣周邊盡是手執(zhí)刀槍的侍衛(wèi)。
“請尊使入閣”,麻勒吉和孫錫齡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卻留在閣外。皇帝賜宴,普通臣子是沒資格上席的。他倆,一個還處于免職狀態(tài),另一個品級低了點,只能于閣外侯著。
“請使臣隨我上樓”,一等侍衛(wèi)佟國綱冷笑一聲,手按刀柄,引二人上樓,他的步伐透著憤恨,每走一步都重重一頓,似乎是想將閣樓的樓板震塌。
二人進入樓上最大的一間房,見房內(nèi)已擺滿酒菜,除了皇帝未到外,其他重臣,如顯親王富綬、內(nèi)大臣兼議政大臣索尼、遏必隆,保和殿大學士額色黑,保和殿大學士兼戶部漢尚書成克鞏,保和殿大學士兼刑部漢尚書衛(wèi)周祚,武英殿大學士兼兵部漢尚書胡世安,翰林院掌院學士折庫納,吏部滿尚書伊圖,吏部漢尚書孫廷銓,禮部滿尚書渥赫,禮部漢尚書王崇簡,刑部滿尚書雅布蘭,工部滿尚書郭科,工部漢尚書楊義,兵部滿尚書明安達禮,左都御史寧古禮等均已坐于席上。大國使臣、當有氣度。雖然明白宴無好宴,左射斗仍友好地朝眾人行禮。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隨著一聲“皇上駕到”,順治帝緩緩登臨御座,剎時便有樂官奏樂,禮官引眾人行禮。
“罷了,衛(wèi)國乃我姻親之國,衛(wèi)使算不得外人,眾卿亦是朕之股肱,莫要拘禮,都隨意些”,順治帝微微微一笑,莫看他今年才二十三歲,卻已做了十七年皇帝,渾身充滿天子氣度,隨意一句話便讓眾人如沐春風。
大臣們紛紛謝恩,就連兩位衛(wèi)國使臣也連聲稱謝。
“先生不遠千里來我大清,辛苦了”,順治帝溫和地瞅了眼左射斗,目光和煦仿佛是在瞧親人般,緩緩問道:“皇姐如今可好?”他口中的皇姐,乃是皇太極次女、固倫溫莊長公主馬喀塔。馬喀塔當年嫁于林丹汗之子額哲,后額哲病死,為了國家利益,改嫁于衛(wèi)國的蓮大可汗,封為貴妃。
聽他問起大衛(wèi)貴妃,左射斗肅然起敬,躬身說道:“貴妃娘娘身體康健,前些日子,娘娘所生皇七子羅卜藏和碩奇被封為韓王”。
雖然皇家親情淡薄,可畢竟也是自己的親二姐,順治帝聽了此言,還是露出開心的笑容,舉起酒杯,笑道:“那便好,朕敬先生一杯”。
“外臣不敢”,左射斗慌忙一飲而盡。
“衛(wèi)使遠來辛苦,卿等替朕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順治微笑著對眾臣說。皇帝的話便是圣命,在座的清朝重臣紛紛舉杯,輪番向左射斗、汪蛟敬酒。他們只有兩人,對方卻足有十余位。人少喝不過人多,很快便有些招架不住。
“嗚~嗚~嗚~”忽有號角聲傳來,俄爾喊殺聲大作,金與鐵交鳴。
領侍衛(wèi)內(nèi)大臣兼議政大臣鰲拜欣然離席請命:“皇上,我大清以武立國,今兒個正是禁旅八旗較射的日子,請您檢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