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云德還能說什么，賀知洲都親自發話了，用的還是這么個理所應當的由頭，他要再為難陳錦惜，那就是跟賀知洲作對。

“對對對，賀知洲同-志說得有道理，小陳啊，熱心腸是好事，但下次一定要在本職工作尚有余力的情況下再來幫助其他同-志，您說是吧，賀知洲同-志。”

曹云德態度逆轉，上趕著諂媚的樣子，著實有礙觀瞻。

陳錦惜面上很是受教，可實則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等回閱覽室才發現，還真有一群人等在門口。

“怎么這么多人？”

陳錦惜有些意外。

其實大家心里有數，閱覽室就是響應上級政策的產物。

整個工廠的文化水平有限，掃盲任務還任重道遠呢，閱覽室里放的東西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就是天書。

“可能大家學習熱情高漲吧，你先忙，我走了，晚上有事跟你說，在你家樓下等你。”

陳錦惜這才后知后覺，賀知洲是專門送她回來的。

還沒問清楚是什么事，賀知洲就走了。

陳錦惜進了閱覽室，驚訝地看著打頭的張大山。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張大山的臉憋得通紅。

“你應該不是來借書的吧？”

陳錦惜打破了尷尬的局面。

不是她瞧不上誰，而是榮升運輸隊正式工的張大山應該很忙來著，他應該沒有看書的條件。

“陳老師，讓你見笑了，我確實不認識幾個字，但我們聽賀知洲同-志說，如果一直沒人來這個閱覽室，那其他領導就要拉你去當苦力。”

話到此處，張大山壓低了聲音，“陳老師，你放心，我們幾個都說好了，時不時就過來給你捧場，保證讓你這兒熱熱鬧鬧的，到時候領導一看，只會覺得陳老師你工作認真辛苦。”

陳錦惜微微錯愕，她看著賀知洲離開的方向，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謝謝你們了，不過你們工作忙，也不用專門過來跑一趟，偶爾有空來轉轉就行。”

陳錦惜突然想到了什么，找了一通之后給張大山遞了一本書。

“這本書你拿回去給曹干事吧，她應該會喜歡。”

陳錦惜拿的是一本人力資源管理的書，跟曹秀娟專業對口。

張大山一拍腦門，“對啊，我不會看書，秀娟能看啊，那我以后經常過來給她借書。”

張大山興致勃勃的，但又突然想起了自己和曹秀娟的差距。

陳錦惜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又拿出了一本掃盲的基礎書。

“這本書給你，專門教認字的，上面的內容比較簡單，萬一要是有不會的，還能讓曹干事給你講講。”

陳錦惜此舉也算投桃報李，張大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紅得越來越厲害，稀里糊涂地說了句謝謝，帶著兩本書就走了。

陳錦惜哭笑不得，這張大山和曹秀娟之間的化學反應，似乎比她之前想象的更有趣。

有了張大山做正面典型，后面的人有樣學樣，認字的就看看文學小說，不認字的就看看教書識字的掃盲課本，這一來二去的，閱覽室越發像樣了。

陳錦惜忙了一天，晚上剛剛下課，就看到了侯在廠子外頭的賀知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