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0章 強大的盤古仙體
……值此危難之際,奴才身為旗人,自當挺身而出。故,奴才親率本部兵馬兩千,渡信江,一路南向……
報捷的文書早在佟國器返回到貴溪縣城前就送了出去,務求能夠在第一時間呈送到濟度的案前。先前廣信府綠營被擊敗的軍情已然送抵,濟度都已經開始揀選兵將赴援,這份捷報送達,側翼突顯的威脅暫且得到抑制,倒是讓他暫時松了口氣。
哼,那些漢狗就是一群廢物,到了關鍵時候,還是要看旗人的。
讓濟度發出如此感嘆的并不是只有佟國器的毅然決然,更多的還是其人就此戰的分析。根據佟國器的說法,廣信府綠營被擊敗,總兵逃回與其匯報,他從中發現似乎明軍的兵力并不多。與其說是先鋒,不如說是明軍用以修筑前進營地的小部隊。
這個其實也好理解,畢竟,廣信府與建昌府之間有大片大片的山林阻隔,明軍如果想要在廣信府打開局面的話,最好的辦法還是現在山區中的適宜地點構筑前進營地,并囤積大量的糧草,作為未來大軍向北發起進攻的起點。而且,素來都是無論勝負,都要將對手的兵力夸大,這樣才能在功賞上將利益最大化、在過罰上將損失最小化,斷沒有將對手的兵力往小了說的道理。所以,明軍的兵力一定不多,很可能只是他的福建撫標的幾分之一而已!
這樣的分析得到了噶達渾和阿商格的認同,對于佟國器的戰法——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南下,但并不急于與明軍決戰,也不貿貿然的進入山區,依靠兵力和騎兵的優勢展示出他們足以對明軍構成威脅,逼迫明軍知難而退,放棄對信江沿岸地區的企圖。于友軍戰敗之際,能夠有此冷靜的判斷,更是殊為難得。
這奴才還是有些能耐的,也不枉本王爺向朝廷力保于他。
主子睿智。
此刻濟度亦是頗有自得之色,而噶達渾也很清楚,濟度早前保了佟國器戴罪立功,朝廷里的一些御史便鬧將了起來。那些只會呱噪的烏鴉不光彈劾佟國器連番丟失信地的罪過,還要連帶上濟度這兩年先后丟了浙江的臺州、溫州和處州三府的事情。
這背后,擺明了是八旗內部的政治斗爭——有針對鑲藍旗的,也不乏有人惦記著濟度大軍統帥的位置,尤其是在清軍迅速攻陷貴州,馬上可以進軍云南的今天,不少人已經開始謀求在滅國之戰后八旗軍調頭席卷東南的功勞了。
而現在,捷報傳來,倒是可以堵上一堵那些別有用心者的嘴巴,讓鄭親王府和鑲藍旗能夠舒服些時日。
只可惜,佟國器只是暫時解除了明軍對貴溪縣城和信江水道的威脅,在南部的山區之中,明軍仍舊在構建前進營地。如果任由明軍繼續的話,用不了多久,明軍再度出山時就必定會是那雷霆萬鈞之勢。
一千人去打五百賊寇,竟然也能被打了個大敗而歸,最后還是靠著一群潰兵將賊寇趕走的。這廣信府綠營已經不能用了,還是需要調兵過去。
這里已經不只是對于廣信府總兵的能力和當地綠營的戰斗力的質疑了,更重要的是廣信府綠營被明軍擊敗,光是重新補充兵員和武備就要花費大量時間,更別說是恢復戰斗力了。況且,就算戰斗力恢復如初,不也一樣是打不過明軍嗎。與其就這么等著明軍做大來打他們,不如干脆點兒,直接調兵過去進剿。
三人商定,很快的,一支早前從山東調來的綠營便在衢州集結待命。這支部隊由一個總兵官率領,足足兩千兵馬,乃是有膠州鎮和臨清鎮分派一營組成。舊日的編制已經補全,他們的新編制則是掛著隨征二字的行營兵。不過這個新編制的新字,說來也是兩年前的了,部隊早已磨合完成,說是一鎮全師而來也毫不為過。
清初以來,北方綠營的戰斗力是普遍高于南方的,這與綠營大多就是由明軍和流寇改編而成的有著直接關系。雖說,也并不是所有南方綠營都不是北方綠營所能比的,比如由江北四鎮和楚鎮改編出來的很多部隊就是例外,但這種例外到了永歷十二年的今天,確已經剩不下太多了。所以,這兩千山東綠營,在濟度他們的眼里對明軍的那個房宿營已經達到了獅子搏兔的優勢,就算是明軍再來個營頭也一樣是手拿把攥。
優先給福建撫標補齊人馬和武備,讓佟國器帶著福建綠營作為隨征福建左路總兵南下,以為后勁。
雖說,佟國器兩戰兩捷,但戰果卻屈指可數。噶達渾和阿商格都是打了幾十年仗的老將,就算是濟度也在浙江磨礪了幾年,自然明白福建撫標的問題根結所在。而這些問題,卻又不是一時間便能夠解決的,就算是佟國器其人善于用計,但也無法徹底彌補與東南明軍在戰斗力上的差距。
作為后勁,即是保他繼續戴罪立功,讓濟度能夠在八旗內部政治斗爭中減壓,亦是更好的完成拔除明軍在廣信府南部的釘子的軍事任務。而且,等解決了廣信府南部山區的明軍,山東綠營還是要回防衢州的。于廣信府,交給那個廢物總兵,濟度也實在不放心,從戰績上來看,他還是傾向于讓佟國器帶著福建撫標鎮守。
龍游縣那邊最近怎么樣了
回主子的話,自從逆賊陳凱攻陷了建昌府,處州府的賊寇對龍游縣的騷擾便越來越頻繁了。
哼,倒是陳凱那蠻子給其他海寇打了氣了。
處州的失陷是突然的,但實際上就算是明軍硬碰硬的展開攻勢,那個基本上是由山區構成的府對于清軍也遠不如明軍來得友好。旁的不說,清軍的優勢騎兵在那里實在難以機動,而福建明軍的五梅花陣卻是如魚得水,甚至比陳凱的督標都要更加適應那種地理環境。
從收復處州以來,明軍就展開了對龍游縣的騷擾,這讓濟度不厭其煩。但龍游縣背后的衢江水道卻是這支大軍糧草供應的生命線之一,重要性甚至比信江還要高。
不過,山地限制了清軍,同樣也限制了明軍的兵力展開,所以明軍在那里的攻勢也只能算是騷擾而已。可問題是,現在的騷擾有點兒太過頻繁了,這虱子咬人是不疼,可一直不停的咬他也不舒服不是。
責成了金華總兵馬進寶分兵助剿,濟度不放心,又調了一千綠營兵去增強城防,將那個縣的駐軍增加到了三千之眾——有消息指出,如今在四明山起兵的黃宗羲的弟弟黃宗炎好像在幾年前曾去見過馬進寶,而馬進寶身為坐鎮金衢嚴處四府的總兵官,卻并沒有將那個被浙江巡撫衙門懸賞捉拿多年的通緝犯解送杭州。也有人說,江浙的一些士紳在今年多次去拜會馬進寶。雖說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交談內容,也不好說那些士紳的立場,但濟度覺著防人之心不可無的漢人老話兒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明軍在東南戰場的攻勢愈加猛烈,據說協防寧紹的固山額真伊爾德在紹興沿海巡視時都曾遭到過明軍水師的炮擊,至于那些針對汛地的破襲就更加不可計數。
壓力會越來越大,這是他早有心理準備的。但是,清廷如今所有的精力都在西南的滅國之戰上,能夠給他的幫助微乎其微。而陳凱更是在試圖打破平衡,就更是讓他的處境愈加險惡。
接到命令,隨征左鎮的山東綠營便順江而下。他們的目標仍是貴溪縣,走早前廣信府綠營走過的路,南下入山進剿。到了貴溪縣,佟國器的身份讓那個山東綠營總兵份外的客氣,而那個還在收斂潰兵和抓壯丁重新恢復戰斗力的廣信府綠營總兵倒顯得像是個跟班兒似的。
濟度的方略是廣信府綠營守城,福建撫標和隨征左鎮入山進剿。對此,佟國器更可謂是嚴格遵照濟度的方略行事,沒有表現出任何想要與山東綠營爭功的意思,又是派向導,又是承擔起押運糧草的工作,全心全意的做好輔助工作,更是半點兒巡撫和國舅爺的架子也無,弄得山東綠營的將校們都不好意思了。
福建撫標成立未久,僥幸勝了兩場,但幾斤幾兩本官還是知道的。朝廷的大事為重,還望周帥奮力殺賊,驅逐賊寇之日,本官自當為眾將士報功。
顯然,佟國器已經把他自己擺在了文官監軍的地位上。這一定位,說來對于兩軍而言都是最好的,山東綠營更不用擔心福建兵在背后搗亂,可以安心將后路交給他們。
兩鎮四千余戰兵,外加上兩千本地輔兵,清軍浩浩蕩蕩的進入了廣信府南部山區。隨征福建左鎮在前,在向導的帶領下氣勢洶洶的直撲江滸山鎮。押后的福建撫標,今早點名,亦是一個沒跑,比之上次已經是莫大的進步了。由此可見,戰斗力什么的或許還遠遠沒有恢復,但是在士氣上,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然而,即便如此,進了山之后,福建撫標的行進速度明顯減慢,而且是越來越慢。這,倒并非是行進隊列最前面的部隊刻意如此,實在是就連他們也戰戰兢兢的,唯恐在山區遭遇明軍的埋伏。
對此,早前還是一副同舟共濟模樣的佟國器對于部下的磨磨蹭蹭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事實上,從接到協助山東綠營進剿的消息時他便已是沒了什么動力了,無非是不好讓旁人看出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