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西軍已坐擁一塊穩(wěn)固地盤，蕭云驤便打算制作簡便利落的西軍軍裝。

    起初他想采用后世軍警的大蓋帽，可大蓋帽前的硬質(zhì)塑料片依賴石油化工業(yè)，這在當時的中國，尤其是西軍，根本無法生產(chǎn)。

    只得退而求其次，轉而考慮美國西部牛仔那種耐磨的帆布工裝褲，然而這種布料雖在美國已大范圍推廣，但當時中國仍以手工織布機為主，難以大規(guī)模生產(chǎn)。

    正當蕭云驤無計可施時，重慶府書吏顧聞舟帶著他的要求，跑遍重慶城的制衣坊和布料店，向行業(yè)熟手多方請教，最終得出一個折中的方案：

    用扎染粗麻布加銅線代替工裝帆布加鉚釘；上衣采用棉布，腰間扎牛皮帶，便于掛刺刀；腰旁各配一個牛皮口袋，用以放置火藥、槍子等雜物；牛仔帽可用氈帽替代，氈帽制作工藝宋代就已存在，稍作形狀改變即可。

    四川本就是麻布產(chǎn)地，麻布原料和制作工藝成熟，大規(guī)模生產(chǎn)毫無困難。而且，麻布比棉布更耐磨、更便宜，更適合軍隊大規(guī)模裝備。

    蕭云驤收到顧聞舟的建議后，當即批準，并將他擢升為重慶府正八品經(jīng)歷，專門負責重慶軍服制作事宜。今日的招標會便由他主持。

    蕭云驤與左宗棠走進江匯樓，徑直上到二樓預定的雅間坐下。樓下大廳里，多余的桌子已被挪開，只留下數(shù)排椅子，對著大門的一側擺著一張長條桌，墻面上掛著橫幅，寫著“西軍軍服競標會（重慶）”。

    大廳里此時已坐滿了人，又等了一會，顧聞舟帶著兩個助手匆匆趕來。

    他向諸位東家掌柜團團作揖。

    “各位，重慶府此次需要五萬套軍服，用材用料及工藝標準，前幾日標書已發(fā)給大家，想必各位心中有數(shù)。制作工期為半年，大家先想想自己能否承接。”

    “此次請大家來，就是當場敲定價格，價低者得。丑話說在前頭，質(zhì)量必須達標，否則違約罰款事小，耽誤軍務可要坐牢殺頭的。”

    左宗棠看著下面侃侃而談的年輕顧聞舟，向蕭云驤問道：“這就是你從無品書吏直接提拔到八品經(jīng)歷的人？”蕭云驤點頭。

    也難怪左宗棠驚訝，自隋唐科舉實行以來，歷代官吏之間存在巨大鴻溝，吏員晉升為有品級的官員難如登天。

    以滿清為例，官員選拔以科舉為“正途”，吏員入仕為“異途”。

    吏員即便通過五年服務期后的考試，最高只能擔任從九品官職，而科舉進士初始授職可達正七品。吏員還有晉升天花板，終生難入中高層官場，如《大清會典》規(guī)定，吏員出身者不得擔任知府以上職務。

    對比劉墉（科舉進士）46年升至正一品，整個滿清一朝，吏員出身的最高紀錄僅為正五品。

    此外，吏員實務能力與晉升脫節(jié)，他們精于文書、錢糧等具體事務，但晉升考核側重經(jīng)學策論，導致“能辦事者不善應試”的現(xiàn)象，如四川巴縣檔案記載，80%的吏員通不過《四書》義理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