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自己內心所追尋的是什么？

這些問題他曾經想到過，但也只是在腦海里一閃而逝，從未想過去追尋答案。

他從一介凡人修行到如今，其實只有一個念頭是明確的——求活！

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修行，日夜不綴打坐煉氣，幾乎從來不曾間斷的練習刀法、拳法，每夜冒著危險出城獵殺妖詭……這一切的一切，他都只是為了自保。

都只是為了在這個差到極致的世道，兇險到極致的世界活下來而已！

哪怕他時不時掛在自己嘴邊的長生也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所以他哪怕修行到了宗師之境，煉氣修為突破到了第四境，他對于所謂的道，依舊是一片茫然，因為他甚至連自己想要走得路都不曾找到。

他如今所達成的一切，不過是現實的壓力不斷驅使他而成，而他自己，究其本心，如果給他一個最妥帖的形容——一具會修行的行尸走肉？

許道內心越來越平靜，念頭反而越來越清晰，他意識到他之前的修行其實都是迷茫的，甚至都是錯的。

他心有悲憫，會因為他人的悲慘際遇而心生不平之意，他心柔軟，哪怕見過諸多殺戮，哪怕面對妖詭之時冷酷無情，但也愿意將心中最柔軟的部分留在家里，他知感恩，師尊在他最弱小時幫助過他，所以他一直牢記恩情。

可他唯獨不懂，什么是道，更不懂什么叫求道，他只懂修行，他修行因為有青銅巨樹的緣故，他能比別人更快！更穩！可以做到每個境界都完美無缺，毫無錯漏。但他知道，這不是道！

所以……

“何為道？”

許道猛然睜開雙眼，眼中神光湛湛，“誰？”

什么人都沒有，不過，許道卻看見，憑空一點水滴從高處滴落，砸落在鏡面一般的水面之上，激起一圈圈漣漪。

“何為道？”

又是一道聲音，而且這次更加宏大，那聲音醇厚威嚴，仿佛攜帶著滾滾天威，回響之中竟能隱隱聽到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