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亦姝一連數(shù)日不讓云亦然進(jìn)她的房間。每晚的讀話本時間便就此省下來了，這晚，云亦然趁著月色去園里走動。

    有人一路尾隨她走入了園子的深處。

    “出來吧，我知你不怕鬼怪，我也不怕。”云亦然猛地轉(zhuǎn)身，撞見了那人慌亂的視線。

    “咣當(dāng)”一聲，一把匕首墜落在地。那人笨拙地伸出左手欲將匕首速速撿起。

    云亦然俯身，率先撿起那把匕首，她將其高高舉起，借著月色去欣賞那麟麟的寒光，她的聲音也透著冰冷的寒意:“王管家，可是要?dú)⑽覟槟愕钠拮訄蟪饐幔俊?br/>
    王管家緊張地語無倫次:“是，不，不，也不是！我怕你，怕得要死，所以才會出此下策。你的存在對他人是威脅，你消失了，這云府才會太平。”

    云亦然嘆道:“你與他們一樣，皆認(rèn)為我才是這府內(nèi)一切風(fēng)波的源頭，對嗎？若我消失了，這府內(nèi)便真的不會再存有欺凌與不公嗎？”

    王管家啞然。

    云亦然將匕首遞給王管家:“拿去吧，這樣的匕首我也有一把。我已幫你嘗試過多次，這一把小小的匕首殺不了我。”

    王管家的瞳孔驟縮:“你若不死，我這余生便要惶恐不安了！”

    云亦然悵然:“世人恨我的理由真是千奇百怪！我只是靜靜地站在此處，手無縛雞之力，難道也會成為你們口中的威脅嗎？我娘又對你們構(gòu)成了什么威脅，你們偏要將她往死里逼？”

    王管家聽到云亦然提起她娘竟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二小姐，求你，放過我的家人！”

    “王管家此話怎講？你妻子李嬤嬤非我所害，琉璃是姐姐的貼身婢女，我與她并無宿怨，更不可能害她。”

    王管家愈發(fā)緊張了，他將頭重重地砸在地上:“今夜要?dú)⒛阒耸俏遥埬悴灰獙⒊鹪褂浽谛∨鹆砩稀！?br/>
    云亦然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她無奈地?fù)u了搖頭，對王管家說道:“我非圣賢，卻也絕非大惡之人，你無需畏懼我。去吧，今夜之事我只當(dāng)未曾發(fā)生。”

    王管家?guī)е耷话蟮?“小女琉璃自小任性，他日若是她惹了二小姐不悅，還請二小姐將一切過失記在我的身上，寬恕她的不是。我愿意生生世世為二小姐當(dāng)牛做馬！”

    “王管家，為誰當(dāng)牛做馬的誓言還是不要輕易許下，無論多大的恩情或多深的仇怨都不值得。若是有的選擇，任誰也承受不起被人當(dāng)做牛馬的痛苦。我活著的每一天便是在這樣的痛苦之中煎熬。”云亦然抬手拂去眼眶的淚痕，“這個府內(nèi)無人在意我的感受、在意我作為人的情緒，你是頭一個對我示以尊重之人，哪怕僅有一點(diǎn)，也是彌足珍貴的。你當(dāng)我是人也好，妖邪也罷，我皆會將你的這份善念感懷于心。”

    王管家呆呆地望著云亦然離去的背影，良久，他喃喃自語:“我怕是再無平靜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