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雕刻刀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顫抖，刀尖在佛像左眼劃出一道細痕。北魏時期的鎏金銅佛明明在玻璃罩中，那對空蕩蕩的眼窩卻仿佛在注視著我。冷汗順著脊背滑落，耳邊響起尖銳的蜂鳴。

    "?！鞕C系統3.0版本強制升級中。"

    視網膜上浮現出青銅色的進度條，那些扭曲的甲骨文符咒像活過來的蝌蚪，順著我的視神經往大腦深處鉆。展柜里的佛像突然開始滲出暗紅液體，在防彈玻璃內側勾勒出先天八卦的圖案。

    "九溟！"

    沈青蟬的聲音從博物館穹頂傳來。我抬頭看見她踩著承塵上的斗拱紋飾疾奔，墨色風衣在十二米高的藻井間翻飛如鶴。她身后追著三具青銅傀儡，那些本該陳列在商周展區的文物此刻關節吱嘎作響，眼眶里跳動著幽藍磷火。

    我摸出褲袋里的五銖錢往地上一拋，銅錢落地竟像掉進水面般泛起漣漪。這是上周從老朝奉那里換來的"問路錢"，據說能打開生門。地面的大理石突然變得透明，底下顯現出由青銅齒輪組成的巨大迷宮。

    "抓住我！"

    沈青蟬甩出一道捆仙索。我躍入地板的剎那，看見她背后的傀儡突然爆開，數百片青銅碎片在空中組成洛書矩陣。時空在這一刻發生詭異的褶皺，我們墜入的明明是該死的機關迷宮，耳邊卻傳來外灘海關大樓的鐘聲。

    青銅甬道墻壁上流淌著液態的卦象，乾位突然亮起刺目紅光。我摸到腰間的智能保溫杯——這其實是煉妖壺的現代擬態。壺口噴出的不是熱水，而是收服在壺中的三足金烏。

    "東南巽位，三點鐘方向！"沈青蟬的劍鞘點在墻壁某處，霜雪劍氣將流動的卦象凍結。金烏撞碎冰晶的瞬間，我們面前的青銅墻像幕布般拉開，露出正在運轉的誅仙劍陣核心。

    眼前的景象讓我呼吸停滯。本該懸浮在陣法中央的誅仙劍，此刻正插在一棵青銅神樹的頂端。樹枝上掛著七盞人皮燈籠，每盞燈籠都映出不同城市的災難畫面：紐約自由女神像正在融化、東京塔被藤蔓絞碎、巴黎圣母院的石像鬼在啃食游客。

    "這不是現代的產物。"我的詭匠血脈在沸騰，那些青銅枝干上的饕餮紋正在向我訴說秘密，"至少是殷商時期的造物，但枝干末端卻連接著光纖電纜......"

    沈青蟬突然按住太陽穴，她束發的玉簪裂開細紋。我這才發現她的瞳孔變成了青銅色，眼白部分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劍訣符文。"有人在篡改劍陣的殺伐程序，"她說話時嘴角溢出血線，"是機械化修真技術，長生集團的手法。"

    我們身后傳來齒輪咬合的聲響。齊墨從陰影中走出，他向來考究的西裝此刻沾滿褐色血跡，左手已經改造成多管符咒發射器。"真遺憾以這種方式重逢。"他的機械義眼閃著紅光，"但你們不該看到誅仙劍陣的真相。"

    我摸到口袋里的北魏佛像碎屑，那是在展柜前偷偷藏起的樣本。血液滴在銅銹上的瞬間，三千年前的記憶涌入腦海：戴著黃金面具的祭司正在往青銅樹里澆筑水銀，樹根纏繞著數以萬計的甲骨，每片龜甲都刻著現代城市的經緯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