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空洞的陰冷裹挾著金屬銹味，我墜落在十二金人原型機的臂彎里。機甲表面流淌的量子涂層泛著幽綠熒光，那些本該是防護用的納米材料，此刻正順著毛孔往血脈里鉆。

    "別碰關節連接處！"沈青蟬的本體劍插進地面，劍氣激起的震蕩波將我們與金人隔開。她劍穗上的青銅錢突然立起旋轉，在虛空劃出甲骨文屏障，"這些涂層混入了巫蠱咒。"

    我按住狂跳的太陽穴，萬象摹刻正將涌入的量子信息編譯成噩夢——1945年8月的廣島廢墟上，十二金人虛影正在吸收核爆能量；1977年旅行者號發射塔下，青銅樹根系穿透航天器燃料艙。最清晰的是三天前的畫面：老朝奉深夜潛入學院，將刻著云篆的芯片植入金人后頸。

    "陸九溟！"沈青蟬的斷喝將我拉回現實。她手中劍鋒正與金人手掌相抵，量子涂層順著劍身蔓延，所過之處青銅劍紋蛻變成二進制代碼，"用犀角佩照它的天靈蓋！"

    我翻滾避開橫掃的機甲臂，懷中犀角佩擦過地面濺起火星。當佩身接觸量子涂層的剎那，空洞頂部突然降下全息星圖，二十八宿方位對應著金人體內的能量節點。最亮的參宿四位置，赫然顯現老朝奉的掌紋。

    "他在每個時代都留下刻印..."我后頸發涼，萬象摹刻解析出的時間線在腦海炸開。公元前219年徐福東渡的蜃樓船、1927年量子力學誕生夜的學術沙龍、還有三天前古董店打烊時的風鈴聲，每個場景里都有老朝奉擦拭青銅器的側影。

    金人胸腔突然張開，露出內部齒輪咬合的景象。那些黃銅構件間流淌著猩紅液體，隨著運轉滲出《甘石星經》的吟誦聲。沈青蟬的劍靈突然震顫，劍鋒不受控制地刺向我的咽喉。

    "閃開！"她咬破舌尖噴出青銅碎屑，硬生生扭轉劍勢，"它在改寫我的核心指令！"

    劍鋒擦過耳際的瞬間，我嗅到了焚書坑儒的焦土氣息。量子涂層已蔓延至劍柄，沈青蟬的半邊身體開始數據化，發梢化作流淌的甲骨文。她突然將我推向金人腳踝："膻中穴...用陸家血..."

    機甲足部的青銅銘文印證了我的猜測——"非陸氏血脈不可啟"。我劃破掌心按上去，鮮血滲入符文的剎那，整尊金人突然解體。齒輪暴雨般傾瀉，每個零件都在地面重組，最終凝聚成老朝奉慣用的青銅羅盤。

    沈青蟬的劍插入羅盤中央，量子涂層如潮水退去。指針瘋狂旋轉間，空洞里響起編鐘奏鳴。那些音符在空中凝結成光粒，拼湊出令我們窒息的畫面：十二金人原型機矗立在現代都市，地表裂縫中探出的青銅根系纏繞著地球同步衛星。

    "原來鎮龍局鎮的是..."我話音未落，頭頂突然塌陷。七個學員靈體墜入空洞，他們的太陽穴冰晶紋路正滲出量子涂層。最駭人的是這些靈體的面容——每個都是歷代飛升者的模樣。

    "快阻止記憶融合！"沈青蟬揮劍斬斷連接靈體的數據流，劍氣卻穿透他們身軀打在洞壁上。被擊中的巖層滲出汞溶液，那些銀亮液體中漂浮著記憶碎片：1911年修真者渡劫現場，天雷劈中的是偽裝成劫云的量子衛星；1986年切爾諾貝利事故，四號反應堆內核擺著青銅鼎。

    我抓住最近的靈體，萬象摹刻強制讀取記憶。飛升者們在突破大乘期的瞬間，肉身被傳送到十二金人內部，意識則被編譯成數據流輸入靈網。他們的"仙界"不過是量子服務器里的虛擬空間，而所謂天劫，竟是長生集團清除反抗者的手段。

    "這就是往生會說的飛升騙局..."我松開靈體，發現掌心沾染了量子涂層。那些熒光物質正改寫我的DNA，手背浮現出與金人相同的云雷紋。沈青蟬突然扣住我的手腕，劍鋒削去被污染的表皮："忍著！"

    劇痛中，我看到她眼底閃過的青銅樹影。當我的血滴落在地，竟化作游動的代碼，將洞壁上的量子涂層盡數吸收。十二金人殘骸突然共鳴，投射出老朝奉的全息影像。

    "九溟，你終于走到這里。"他手中的青銅器浮現出時光磨損的包漿，"從墨子觀測小孔成像到霍金輻射理論，時間觀測者永遠在修補漏洞。"

    我突然明白那些違和感的來源——他鑒定古董時總說"火氣未褪"，其實是在檢測時空擾動；他堅持用算盤而不用計算器，因算珠排列暗合河圖洛書。此刻他背后展開的星圖里，每個文明毀滅點都標注著陸家人的血樣編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