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紫沁面上閃過一絲驚訝，而后規(guī)訓(xùn)道：“下次記得長個(gè)心眼，身邊的人都查清楚了，知根知底再來往不遲。”

    “哦。”方紫嵐呆愣地應(yīng)了一句，聽方紫沁說了下去，“多年前，他曾與另一公卿之家——蘇氏的一位公子，愛慕上了同一位姑娘。但他們二人有交，他便忍痛割愛成人之美了。后來他又看上了自家的一個(gè)丫鬟，但裴家絕不會(huì)允許一個(gè)丫鬟做正妻，于是那丫鬟至今仍無名無份地藏在他房里。如此這般，縱使裴家勢大，也沒有幾家京城名門愿意把姑娘嫁給他。”

    見方紫嵐沒什么反應(yīng)，方紫沁忽的問道：“若你是他，你待如何？”

    “我？”方紫嵐若有所思道：“若是真心喜歡那丫鬟，便離開裴家自求生路。若是要萬人之上，便舍了那丫鬟，另娶她人。但無論哪一種，都不是輕易能夠做到的。”

    方紫沁深信不疑道：“若你是男人，我相信不論哪一種，只要你選了，都必能做到。但裴瀟澤哪一種都做不到，便只有今日得過且過的局面了。”

    方紫嵐抿了抿唇，忍不住問道：“皇后娘娘與我說了這么多，究竟想說什么？”

    “方才我與紫桐在御花園，恰巧碰到了進(jìn)宮面見陛下的裴瀟澤。”方紫沁嘆了一口氣，“我見紫桐一副小女兒情態(tài)，怕是對(duì)他動(dòng)心了。”

    方紫嵐心中一咯噔，喃喃道：“以方二小姐的性子，獨(dú)斷專行慣了，只怕……”

    “誰說不是呢。”方紫沁深深地看了方紫嵐一眼，“當(dāng)初紫桐與立人的婚事，父親百般阻撓，卻不曾想她背著父親請(qǐng)了方家族老作見證，說是非立人不嫁。她甚至私自闖入家族祠堂，妄圖偷族譜……”

    她話說了一半猛地止住了，方紫嵐神情疑惑，忍不住出言問道：“方立人公子與方二小姐都是方氏族人，名字理應(yīng)都在族譜之上。方二小姐為何要私闖祠堂偷族譜？”

    聽她這般發(fā)問，方紫沁斂了神色，似是松了口氣，“按大京律例，同族三代之內(nèi)不得通婚。”

    “方二小姐難道是想把自己的名字從族譜上劃掉？”方紫嵐眉頭緊鎖，她沒有想到方紫桐為了心上人，竟會(huì)膽大妄為至此。

    方紫沁不置可否，只是低聲道：“后來此事愈演越烈，覆水難收父親只能允了”

    她說著臉上神色漸漸黯淡，“如今，縱使裴瀟澤實(shí)非良人，可若是紫桐當(dāng)真看上了他，怕是誰都攔不住。”

    方紫嵐伸出手試圖安慰她，然而手伸到一半又垂了下來，低聲道：“皇后娘娘且寬心，方大人素來疼愛方二小姐，必不會(huì)讓她受委屈的。”

    “委屈？”方紫沁斜睨了她一眼，語調(diào)平白多了分譏誚涼薄，“方大人不是最清楚嗎？旁人眼中的委屈，當(dāng)事人未必覺得。總以為單薄決心能抵得過蜚短流長的，從不止誰。”

    “是啊。”方紫嵐勾起唇角，蒼白面孔笑得有幾分無奈，“既然不外如是，那皇后娘娘呢？”

    “我？”方紫沁眼底神色復(fù)雜，近乎突兀地轉(zhuǎn)了話音，“我聽立輝說，方家與王家議親時(shí)，你曾說身處高門大院之人，大多身不由己。”

    方紫嵐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方紫沁的下文，卻見她忽的笑了，“誰能想到，當(dāng)初那個(gè)寧愿自斷姻緣，也不愿受人擺布的小姑娘，竟會(huì)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