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槐樹血影
過年回家,看到村口那棵熟悉的老槐樹,心里喜悅極了。暮靄沉沉,我佇立在村口那棵老槐樹下,仰起頭,目光被那遮天蔽日的繁茂樹冠牢牢吸引。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艱難地穿透層層疊疊的枝葉,在地面上投射出一片片斑駁陸離的影子,乍一看,恰似無數只張牙舞爪的鬼魅之手,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人拖入無盡的黑暗深淵。
這棵槐樹的年歲,少說也有好幾百年了。它的樹干粗壯得超乎想象,需要三個成年男子展開雙臂,方能勉強合圍。那樹皮之上,布滿了一道道深邃的溝壑,像極了一位飽經滄桑老人臉上鐫刻的皺紋,又好似某種神秘莫測、隱藏著不為人知秘密的古老符文。而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樹干上那道猙獰可怖的裂痕,那是去年一輛失控的卡車,在這棵古老的槐樹上留下的慘烈印記。
我的手,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下意識地摸向那道裂痕,指尖摩挲而過,傳來的是粗糙且冰冷的觸感。就在這時,一陣突如其來的冷風,裹挾著徹骨的寒意,猛地襲來。明明正值盛夏,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不屬于這個季節的冷意,凍得我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只想趕快逃離這個陰森的地方。然而,就在我轉身欲走之時,身后卻突兀地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響,那聲音,在這寂靜的黃昏里,顯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倒計時。
我緩緩轉過身,瞳孔瞬間急劇收縮,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只見那道裂痕之中,正緩緩地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濃稠而又詭異,好似鮮血一般。
我驚恐地向后退去,慌亂之中,后背重重地撞上了隔離帶。那暗紅色的液體,順著樹皮的紋理,蜿蜒而下,在夕陽的余暉下,泛著令人膽寒的詭異光澤。與此同時,空氣中彌漫開來一股濃重的鐵銹般的腥味,這股味道,瞬間勾起了我兒時在屠宰場聞到的血腥氣息,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嘔吐出來。
“又開始了......”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冷不丁地從身后響起。我猛地回過頭,只見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正靜靜地站在那里。他的背彎得如同一張拉滿的弓,渾濁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棵槐樹,眼中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與敬畏。
“您說什么?”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不受控制地顫抖,那聲音里,滿是掩飾不住的驚恐。
老人并未回答我的問題,只是顫顫巍巍地抬起那瘦如枯枝般的手指,緩緩指向槐樹的根部。我下意識地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剎那間,只感覺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了。在那盤根錯節、錯綜復雜的樹根之間,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白花花的東西。
那竟然是一小截白骨!
就在這時,我的耳邊突然響起一陣若有若無的低語聲,那聲音,起初像是微風輕輕拂過樹葉的沙沙響動,可轉眼間,卻又變成了無數人在黑暗中竊竊私語的嘈雜之音。這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尖銳,最終,竟化為了一陣凄厲無比的尖叫,直直地鉆進我的腦海,震得我頭疼欲裂。我下意識地捂住耳朵,試圖隔絕這可怕的聲響,可很快,我便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正從指縫間緩緩流淌而下。
當我再次鼓足勇氣睜開眼睛時,那個老人卻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此時,夕陽已經完全沉入了地平線之下,夜幕迅速籠罩了整個世界。而那棵槐樹的影子,在這濃稠如墨的暮色之中,顯得愈發猙獰恐怖,仿佛一頭蟄伏已久、即將擇人而噬的巨獸。我踉蹌著向后退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綿軟無力。突然,我感覺有什么東西,緊緊地纏住了我的腳踝,一陣劇痛從腳踝處傳來。
我驚恐地低下頭,只見一根槐樹的根須,不知何時從地下鉆了出來,劃破了我的腳。那根須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倒刺,每掙扎一下,倒刺就會更深地嵌入我的皮膚,鮮血順著根須緩緩流下。我想要大聲尖叫,可喉嚨卻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發不出半點聲音。那根須越纏越緊,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在貪婪地吸食著我的血液,生命的力量正隨著血液的流逝,一點點從我的身體里抽離。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陣尖銳刺耳的剎車聲,如同一把利刃,劃破了這死寂的夜空。一輛轎車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失控地朝著槐樹瘋狂沖來。在車燈那強烈而刺眼的光束之中,我清楚地看見,樹干上竟然緩緩浮現出一張扭曲變形的人臉,那臉上的表情,充滿了痛苦與怨恨,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冤屈。
強烈刺眼的車燈,將槐樹那猙獰恐怖的樹干照得纖毫畢現,那張扭曲的人臉,在這強光的映照之下,顯得愈發清晰、愈發可怖。我拼盡全力地掙扎著,雙腳瘋狂地踢打著,雙手也在拼命地拉扯著纏在腳踝上的根須,然而,那根須卻如同有生命一般,越收越緊,仿佛要將我的腳踝生生碾碎,鉆心的疼痛讓我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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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聲巨響震耳欲聾,轎車重重地撞在了老槐樹上。巨大的沖擊力使得引擎蓋瞬間扭曲變形,宛如被一只無形的巨手肆意揉捏;擋風玻璃也在這猛烈的撞擊下,碎成了密密麻麻的蛛網狀,玻璃碎片四處飛濺。司機是一個中年男人,他的身體在慣性的作用下,狠狠地撞在了方向盤上,額頭磕破,鮮血順著臉頰汩汩流下。他搖搖晃晃地推開車門,腳步踉蹌,仿佛隨時都會倒下,臉色慘白得如同一張白紙,沒有一絲血色。
“我...我明明看見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站在路中間...”他的聲音顫抖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目光呆滯而又驚恐地望著那棵槐樹,仿佛被什么可怕的東西死死地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