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活一次
“姑娘怎么了?做噩夢了?”石榴摸摸蘇珮萱的額頭,焦急地詢問。
石榴打小就跟在蘇珮萱身邊,知道她雖然看上去柔弱,骨子里卻極堅韌,從不輕易掉淚。
不像隔壁院子秦小娘娘倆,掉了根頭發絲都恨不得去找主君賣一通可憐。
自打蘇珮萱十二歲生母孫小娘病死后,她就再沒有哭過,現在一覺醒來突然拉著自己哭得喘不上氣,石榴頓時慌了神。
“沒事。”蘇珮萱閉上眼睛,手捂著咚咚心臟跳個不停的胸口。
云坤觀刺骨的冷風,沖鼻的血腥味,都是那么真實。
姑子們的慘叫聲、小孩子的哭聲、蘇珮蕓的笑聲還未完全散去。
“這不是噩夢,是我真真切切地回來了。”蘇珮萱深深呼出一口氣,堅定地想:“這次我一定讓江晟、蘇珮蕓付出代價!我會保護好石榴、云坤觀的姑子和孩子們!我要給這天下換個撐的起‘圣人’二字的主子!”
“姑娘別怕,夢都是反的。”石榴輕聲安慰。
“嗯。”蘇珮萱面上平靜地點點頭,腦子里卻卷起了風暴,幾個在六年后有可能繼承皇位的宗室被輪番拉出來比較。
當朝皇帝濫情,后宮人數眾多,偏偏子嗣凋敝,皇后唯一的兒子七歲夭折,其他活到成年的皇子只有兩人。
二皇子江禎學識淵博,性格隨和,母親是皇帝的寵妃賢妃,奈何自小體弱多病,一副隨時就會蹬腿閉眼的架勢,實在是難擔大任。
三皇子江晟生母雖是個宮女,但身體康健,人前裝得也是一副謙遜有理的做派。
上一世朝臣們為立長還是立幼上吵個沒完,反而忽視了另一個極具威脅的人——皇帝的幼弟燕王江舒。
江舒行九,他出生時當今皇帝作為大哥已經三十五歲,因此江晟雖稱呼他聲九叔,但年齡上兩人只差三歲。
在蘇珮萱的記憶中,燕王江舒人前總一副吊兒郎當的紈绔模樣,不求上進,成日里與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打馬球,三杯酒下肚甚至能跟販夫走卒呼兄喚弟,以至于整個京城沒有哪個心疼女兒的官宦人家想把女兒嫁給他。
然而誰也沒想到,六年后皇帝一死,燕王江舒立刻從涼州起兵,曾經的酒肉王爺一呼百應,手下將士勢如破竹,短短兩個月殺到皇城根下。若不是江舒最后為個女人掉鏈子,黃袍加身的就是他了!
如果說誰可以幫助自己改變所有人的命運,蘇珮萱確定那個人一定是江舒!
想到這里,蘇珮萱心中已經有了定奪。她看了一眼天色,翻身下床,對石榴催促道:“趕緊更衣,咱們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石榴先是一呆,馬上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腦袋,“對了,前幾日去陳記定的簪子今天該好了!”
簪子?是了,上一世她聽說江晟喜歡梅花,特意將從小戴到大的一個銀項圈熔了,托陳記的師傅打成一支梅花簪子。
今日再想到,只覺得胃里翻涌,“梅”同“霉”,蘇珮萱不由冷笑,大好的春日她倒是給自己找霉頭。
發簪是橫豎不想要了,不過現在正好借著取發簪的名頭出門。
石榴連聲應著,主仆兩人簡單收拾后去了馬房。
“二姑娘要出門,”石榴對馬房管事兒的張嬤嬤說。
那張嬤嬤是秦小娘身邊的,仗著背后的主子得寵見了蘇珮萱也不起身,坐在桌子后面連眼皮都不抬地回答:“一會兒三姑娘要去左相府上參加盒子會,昨天就跟馬房打過招呼了。”
“不是還有一輛嗎?”石榴說。
“另一輛嘛,今兒個不冷不熱,保不齊待會兒秦娘子也要出門轉轉透透氣,咱們總得有個準備不是?”張嬤嬤面上堆笑,眼中盡是挑釁。
“你什么意思?”石榴氣得滿臉通紅,指著馬車跺腳:“這家里姓蘇還是姓秦?”
“這家里自然是姓蘇的,”張嬤嬤笑著反問:“難不成石榴姑娘覺得咱家還有別的姓?”
聽著石榴要被張嬤嬤套進去,蘇珮萱立刻拉住她,瞥了老刁奴一眼,淡淡道:“我記得秦小娘不是不喜馬車顛簸,只愛軟轎嗎?”
“呵,主子的心思,我們哪兒知道?萬一秦娘子今天就要坐馬車呢?秦娘子管家不容易,要我說你這做姑娘的也不能太愛計較。”張嬤嬤仗著歲數大,反倒說教起蘇珮萱。
計較?從前她明明是最不愛與這些人計較的,結果卻讓刁奴得寸進尺。
眼下重活一次,她偏就要計較了。
“石榴,既然這馬車張嬤嬤死活不肯給咱們派,那你就去跟門房的說一聲。讓他們記個檔,若爹問起也好回話。”蘇珮萱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