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輩分，村長得叫劉大梅一聲嫂子，嫂子和小叔子說話，百無禁忌。

“你這話說的，人家兩口子被窩的事，我去管什么？老不正經(jīng)的。”

“那我告訴你，洪海媳婦懷孕了，他們已經(jīng)有兩個閨女了，按政策講，這是超生，在這里流產(chǎn)行，帶回家流掉也行。”

劉大梅撓了撓耳朵，表示不相信，“你們是聽誰說的？我怎么不知道？”

村長指了指葉大娘，“親媽說的還能有假？洪海寫信回去告訴他媽的。”

劉大梅在心里罵了葉洪海一百遍，自家媽是個什么東西，當真心里沒有一點數(shù)嗎？

你們在這里等著，不能進去哈，要是廠子里頭丟了點什么，我說不清，你們也道不明。

本來葉大娘想跟著去的，一聽這話把腳退了回去。

劉大梅抱著小寶就進去找葉洪海了。

“嬸子，你怎么來了？快出去吧，這邊噪音大。”

葉洪海干的是體力活，粉屑飛舞，整個人都是白的了。

“你跟我出來。”

葉洪海和組長說了一聲，跟著劉大梅出來了。

葉洪海拉下口罩，除了口罩那不足巴掌大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白的。

“二嬸，找我什么事啊？”

劉大梅板著臉問：“你不想要孩子，還讓你媳婦擔驚受怕懷孩子？”

葉洪海連連否認，“二嬸，我怎么會那樣做呢？不想要的話，頭兩個月就做了。”

“那你寫信跟你媽說干什么？她那張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過年回去那一趟還沒看清楚嗎？不是我挑撥是非，你媽偏向老二，不偏向你。”

“我又不是傻的沒邊了，怎么會看不明白呀？我給家里寫信，是給我爹寫的，不是每個月要往家寄錢嗎？我尋思著以后養(yǎng)孩子要花錢，還要交罰款，就想和我爹商量商量，先不往家寄錢了。”

原來是這么回事。

“你媽帶著村長和婦女主任來了。”

葉洪海嚇了一跳，“他們來干什么？”

“還用問嗎？都知道你媳婦懷孕了，你那個好媽親自帶人來的。”

葉洪海腿肚子發(fā)軟，他什么時候見過這種陣仗啊？

“嬸子，我怎么辦？”

“能怎么辦？”劉大梅看著葉洪海這副慫樣氣又不打一處來，“你站直了！”

葉洪海趕緊站直了。

“老大，你以后長長腦子吧，誰也靠不住，包括你爹媽，現(xiàn)在跟我出去見見他們，別承認你媳婦懷孕了。”

“那我寫過信……”

“你就說廠子效益不好，發(fā)不出錢來，你不想往家寄錢，就寫信騙你老爹的。不一定信，但拖一天是一天，拖一時是一時。”

“還有啊，你媽要是留下，你千萬不能答應(yīng)，你要是再不支棱起來，被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葉洪海點頭，不過問題又來了，“他們要是問秋蓮她媽在哪里，我怎么說？”

“她在你妹妹那里幫忙，你爹媽都知道，瞞不住，就說……回娘家了，剛走沒兩天。”

無形中和巧慧說的吻合了。

葉洪海心里盤算著劉大梅的話，眉頭緊鎖。這時，劉大梅輕輕推了他一把，“別愣著了，趕緊跟我出去。記住，表情自然點，別讓他們看出破綻。”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車間，推開門衛(wèi)的門便撞上了村長、葉大娘和婦女主任。葉洪海故作鎮(zhèn)定，嘴角勾起一抹勉強的笑，心里卻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

“村長，主任，你們咋來了？”葉洪海故作驚訝地問，眼神卻偷偷瞟向劉大梅，仿佛在尋求一絲勇氣。

葉大娘眼尖，一眼就瞧出了葉洪海的不自然，心里暗道：“這小子心虛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