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雪浸潤著山里的空氣，松林搖晃如被撥動的琴弦，源稚生孤身走進樸素的小屋里，把御寒的外套掛在進門的衣架上。

    身穿白色麻衣的老人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爐邊鍛打一條刀胚，落錘間火光四濺，仿佛蘊含著赫赫風雷。

    哪怕是在山里，這大概也是今年的最后一場雪了，春季潤物細無聲地到來，吹開了滿樹的寒櫻與河邊的油菜，黃的粉的艷麗的動人。

    “老爹，突然找我回東京，是因為有什么事情發生了嗎？”源稚生坐到了火爐近前，“有新的進化藥流傳出去了？”

    “比那嚴重的多。”老人深吸一口氣，把鐵錘放到了旁邊，并將鍛打好的刀胚重新插入炭火中，“學院的人在日本海溝上方搜索曾經的沉船列寧號，但他們找到了不太一樣的東西，某個很可能屬于龍族胚胎的心跳。你應該知道那里被猜想是什么地方，家族里的老人認為，列寧號沉沒的地方可能就是曾經的高天原。”

    “龍類的胚胎，莫非是圣骸不成？”源稚生額角青筋暴跳，“那里是神葬所，決不能讓學院的人找到那里!”

    “昂熱要做的事情，世界上能攔得住他的人不多。幾十年來我們一直承受著他的壓力，今天或許有了了結的機會。”老人終于展露出屬于蛇歧八家大家長的果決，這位橘家的代言人以斬釘截鐵的口氣說：“趁這個機會永遠埋葬掉神葬所吧，那里是神的墓地，既然神已經死了，那就絕對不允許她返回人世間。”

    源稚生沉默了許久，“老爹你決定好了嗎？走出這一步可就不能回頭了。”

    “其實我們從沒有退路可言，這個國家的繁華建立在一盤散沙之上，只有那白色的陰影還糾纏著我們一天，后世子孫便絕無幸福的未來。”橘政宗目光灼灼，“所謂的戰場，就是一個男人先站起來，隨后一群男人跟著他沖鋒，我們需要說服各大家主。”

    “真像是背水一戰啊，老爹，你一直對猛鬼眾和神葬所懷著那么大的敵意，是為什么呢？”

    “因為我想在我這一輩把糾纏蛇歧八家千年萬年的悲運就此斬斷。那白色的皇帝締造了我們又注定要毀滅我們，至今她的幽靈還注視著這個國家，穿著爬滿蛆的尸衣，跳著招魂的舞蹈。她的后裔們注定要彼此殘殺，這個世界上必然有斬鬼人和猛鬼眾，年輕人永遠流著紅的刺眼的血。這就是命運，而我想把這個命運就此斬斷，那只能變成命運本身!”

    “這樣很難。”

    橘政宗點頭，“所以如果我失敗了，我希望伱能繼任我的位置，繼續引領這個家族，不要讓我們的同胞失去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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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王血裔啊。”舒熠然長嘆一聲，把自己拍到鋪的松軟的床上，一副不想面對現實的表情。

    日本那個鬼地方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踏足了，皇、鬼、平安京、藏骸之井、白王圣骸……那個島國已經成了風暴的正中心，更何況還有不知去向的大地與山之王，他或者他們會踏上那片風起云涌的土地嗎？

    昂熱的意思很明顯，他不信任日本分部，把舒熠然和夏彌兩人支到俄羅斯去只是一個幌子，沒有人協助意味著沒有人監視，不必匯報行程代表著他們可以自由行動。

    俄羅斯每年都有大量偷渡去日本的人蛇船，這些船有些從東歐和中東開始運人，有些從中國沿海出發，乘坐這樣的船可以在不留下任何入境記錄的情況下潛入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