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配子月念三日(城外激戰(zhàn),錦菅現(xiàn)身)
草廬內(nèi),靜謐下暗流涌動。突然后窗一現(xiàn)人影,閻六一弩即發(fā),身形隨之靈動側(cè)移,弩箭穿空,卻僅刺破虛妄草影。幾乎同時,另一支箭矢破空而來,釘入身旁硬土,尾弦輕震,宣告著生死較量已至。
幾乎是剎那,裴煊身影便如鬼魅般破窗而入,瞬間躍入草廬另一側(cè),翻滾間已匿于內(nèi)壁之后。
閻六微微調(diào)整了身姿,于草廬內(nèi)的稻草斑駁間,與裴煊的目光針鋒相對。他鐵鉗般的手指緊扣許朝宗的咽喉,對峙中咆哮而出:“裴狗官,再敢擅進一步,我便讓這許姓醫(yī)博士橫尸當場!”
“放了人,我可許你一線生機!”裴煊眼中無懼。他自然不會后退,他好不容易逮住了這個讓整個長安都不安的濟善道兇徒,豈有再放虎歸山的道理。
閻六不語,棄空弩于地,腰間匕首寒光乍現(xiàn)。長安城內(nèi)刀劍之禁森嚴,除卻幾支簡陋短弩,唯余此刃好藏身攜帶。裴煊亦將手中空弩一甩,面對強敵,弓弩無用,壓根沒有裝箭的時間,倒不如白刃相接,來得痛快。
何況他掌中障刀雖然輕盈短小,但相比對方的匕首,猶有優(yōu)勢。
裴煊雖然任職為翰林醫(yī)官,但河東裴氏子弟自幼詩書傳家,武藝傍身,從來都是文武不分家,教授他刀法的師傅,曾是大唐安西軍中的都尉,軍中刀法只求殺敵,直來直去,樸實剛猛。此時,閻六最好的辦法就是丟棄人質(zhì),搶攻突襲,卻一反常態(tài)地游斗周旋,此計雖保自身無虞,卻也難以傷及裴煊分毫,待草廬外武侯收割完賊徒,眾人合圍,閻六只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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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度交鋒后,裴煊心念電轉(zhuǎn),忽然意識到,對方并不是怕死,而是在拖延時間!他回望長安方向,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躍然心頭:修真坊濟善道賊影潛伏,既已知巡療司將至,何故獨留閻六一眾?此舉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
細思之下,這伙人出城復返,偽裝獵戶,看似避禍,實則更像是在布下一場迷陣,意在牽引巡療司的目光,偏離真正的目標。
裴煊恍然大悟,他們的真正意圖,乃是利用這拖延之計,為城中某處不可告人的壇尸轉(zhuǎn)移爭取時間!一念及此,裴煊攻勢愈猛,障刀如龍,劃破空氣。
閻六則以匕首竭力招架,鏗鏘之聲,回蕩在草廬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裴煊經(jīng)驗豐富,閻六雖悍勇,但到底只是一個鄉(xiāng)野獵戶,裴煊很快就發(fā)現(xiàn)閻六手肘似乎受過傷,持刀的動作不是很靈敏。
于是,他刻意加重了對方手肘處的攻勢,一擊即中閻六的軟肋,令其左支右拙,開始招架不住,轉(zhuǎn)瞬間便身被數(shù)刃,雖非致命,卻已經(jīng)敗勢畢現(xiàn),如夕陽漸沉。
恰在此時,草廬外風起云涌,紛亂腳步聲不斷迫近,緊接著,轟的一聲,草廬的大門被撞碎洞開,木板摧折聲仿佛天崩地裂一般。武侯們各個如怒目金剛,肩扛撞木,一舉撞碎了草廬木門勢不可擋,身后數(shù)十精銳如影隨形,涌入這方寸之間。
閻六心知跟隨自己的那幾名濟善道浮屠顯然是盡數(shù)落網(wǎng)或已成刀下亡魂,局勢驟變,令閻六動作微滯,瞬間破綻盡顯。裴煊障刀如電,直指閻六喉間,后者身形暴退,同時將右手始終劫持的許朝宗往前一送,裴煊害怕傷到人質(zhì),不得不收回手中障刀。然而,閻六頸間狼牙鏈猛然彈起,恰好被裴煊手中的障刀劃破了那鏈繩,紛紛散開墜落。
令人瞠目的是,這時閻六居然不顧自己的性命,腳下反向一蹬,整個身子再度朝著裴煊障刀的位置撞來,試圖伸手去抓那些狼牙,那狼牙似乎比他的性命還要重要。只聽見“撲哧”一聲,裴煊障刀輕揮,胸膛之上留下一道血痕,鮮血染紅了衣襟,閻六卻渾然未覺,顧不得疼痛,反而松了口氣,死死握住了掌心里已經(jīng)泛黃的狼牙,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裴煊收刀,目光掃過已將草廬團團圍住的武侯,威嚴盡顯:“你已窮途末路,釋放人質(zhì),尚可保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