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裴炎離開軍營，已經前往霍王府，看樣子似乎是想為豫王拉攏霍王。”

    “豫王如此急不可耐想要拉攏大臣，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語氣中，挑撥意味很濃郁。

    但，武則天卻沒有說話，一雙眼睛目不轉睛盯著銅鏡。

    十二樹花釵冠擱在紅漆盤里，累絲金鳳垂下的東珠正懸在武則天耳畔，隨她偏頭的動作掃過敷了珍珠粉的頸側。

    三枝纏花銀簪依次插入高髻時，她忽然抬手截住最后一枝：“換那支青玉卷草紋的。”

    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卻讓整座殿宇的燭火都晃了晃。

    鏡中人廣袖滑落，露出小臂上金鑲玉跳脫，映得眉間翠鈿更艷三分。

    當熏了蘇合香的絲帕拭過鬢角時，武則天終于露出今日第一個笑紋。

    纏枝葡萄鏡里映著屏風上的墨鳳，與她發間振翅欲飛的金翟竟似要交頸而鳴。

    殿角的更漏突然驚破寂靜，她扶了扶臂釧起身，紫棠色聯珠對孔雀紋襦裙掃過香爐，激得爐中香灰簌簌，倒像把六十載春秋都焚成了這一縷不肯散去的煙。

    在馮小寶詫異的眼神中，輕撫銀發，笑道：“拉攏大臣也好，急不可耐也罷，這不正是本宮想要的嗎？”

    “他拉攏的大臣越多，今后本宮殺的人就越多。”

    “他展露的底牌越多，本宮越高興，因為那些東西必將都是本宮的。”

    “現在，就讓他和太子去斗吧，斗得越兇，對本宮越有利。”

    馮小寶眼睛一亮，上前捏著她的臂膀，輕笑道：“天后英明，小人這就是將消息透露給太子。”

    武則天微微頷首：“裴炎和婁師德不是傻子，一定要弄清楚李旦是如何說服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