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廷杖
風檀當然知道。鳳傾凰自小在宮中長大,打有記憶起就知道盛洪海與崇明帝的關系如影隨形。幼時崇明帝處理政務沒時間和風檀玩樂,盛洪海便成了風檀身邊的“大伴”。八年過去,即便容色已不同于兒時,卻總歸是有點兒時的影子在身上,但風檀并不擔心這些人會認出她來,畢竟‘鳳傾凰’現下正在回京路上。
風檀睜開眼睛看向這位兒時“大伴”,動了動蒼白的唇道:“那盛公公為何與我一見如故?”
“你有些像我的一位故人......”盛洪海牢牢盯著風檀,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點表情,“又不全然像,她眼角下有顆淚痣,你沒有,她怕疼怕得厲害,你卻能忍上許多。”
風檀扯了扯嘴角,笑道:“看來是這張臉救了我。”
盛洪海不置可否,他在風檀身上的目光又停滯了半刻起身,蔣立立眼尖地跑來攙扶。
走了幾步路,盛洪海回頭看了看那個趴在刑架上腰臀處鮮血浸透衣衫的瘦弱人影,輕嘆了聲:“還是老了啊......性格天差地別,這惻隱之心吶。”
蔣立立道:“干爹這話兒子可不認同,干爹明明是心慈手軟,是活菩薩!”
人聲逐漸模糊,寒涼的冷風吹動風檀黏濕的發,讓這具受過重創的身體瑟瑟顫抖,她艱難地從刑架上支起身體踏足地面,一動一扯間渾身劇痛難言,皺著眉頭將痛呼悉數吞入腹中。
午門朝北是大內,未受召不得入;朝南是出宮城的方向,朱墻之上開了三門,中門只走帝后鑾駕,左右側門出入的是公、侯、駙馬、文官三品和武官四品以上的官員,風檀如今官職七品,只能走兩闕小門。
風檀掌心緊貼著凍手的宮墻,借力攙扶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她回首看了眼巍峨的內宮,唇間扯出的笑意微諷,隨后頭也不回得走出午門。
午門之外停留著兩架馬車,孟河納布爾等候已久。他見風檀傷成這個樣子,眉心翻涌出戾氣,想將她抱上馬車卻害怕弄痛她的傷口,怒道:“不在,帝京!回,去!”
風檀知道孟河納布爾氣急攻心,輕聲哄慰道:“好了好了,不過是皮外傷,不妨事兒。”
她握著孟河納布爾的胳膊借力,慢吞吞走到另一架朱紅深漆馬車前,問車夫:“蕭大人要我今日審溯白么?”
車夫依舊寡言少語,抱拳行禮道:“正是。風大人請上轎。”
孟河納布爾忽然攥緊風檀的胳膊,“不去,養傷,為重。”
風檀搖搖頭,堅執道:“孟叔,閣中女郎們供我讀書,大難臨頭棄之不顧,絕非君子所為。”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理由,先生囚在詔獄,具體信息尚不得知,若將來到萬不得已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