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著相
冷風吹來,檐上雪水滴在風檀臉上,那涼意透過皮膚從眼睛里也透出來,她對著高聿道:“高大人所查之事,晚舟已將所有訊息都告之于我,大人帶我走便是。”
蕭殷時離去的身影停駐下來,回首沉眸看風檀。
風檀垂眸拱手作禮,道:“蕭大人放心,下官說話自有分寸。”
這句話有兩層意思,一是告訴蕭殷時她不會讓高聿知曉不該他知曉的事,二是說給眾人聽,她沒有妨礙公務,帶她走同帶林晚舟走對案件沒什么不同。
這樣一來,林晚舟不必受皮肉之苦,風檀身為朝廷命官又身無過錯,高聿自然不能對她用刑。
高聿先是一愣,隨即咯咯笑起,他走到風檀跟前,干枯的手掌拍在風檀肩膀上,“風大人要本官秉公行事,本官今日秉的就是公!”
他湊近風檀耳畔,猙獰的惡意從濁黃狹眼中冒出,低聲耳語道:“要我徇私么?風大人今晚不去刑科值房,去我榻上由我享用。”
風檀受辱,壓抑在骨子里的血性沖破理智的桎梏,她闃然伸臂甩了高聿一巴掌。
“啪!”
蕭殷時停住離開的腳步,回身看向立在清輝雪色中的桀驁少年郎。
官大一級壓死人,所以少年在與他交涉時并不逾矩,或者說并不敢逾矩,言語中畢恭畢敬適時低眉,心中再不爽也不敢出手。高聿好男色,他盯著風檀的眼神從不單純,他一定是說了什么觸及到風檀的底線。
風檀身姿挺得筆直,眼睛里有幾分浩然氣,“凡為臣者,無非循吏與清流,政績突出但做事品行微瑕者為循吏,正直忠臣但難以變通者為清流。而你,高聿高大人,不修匹夫常節,以非法重刑鍛煉成獄......”
風檀微一停頓,慢慢吐出三個字,“是爛臣。”
兩相對峙的緊張氛圍里,微生弦笑出了聲。
高聿吃了一巴掌后神情陰狠,再聽此言胸中起伏難平,他怒視著風檀,忍著沒有發作,諷刺道:“刑部護法除奸是題中應有之意,風大人屢次阻攔,是忠是奸才難辨得很。”
高聿報復心起,不再與風檀交涉,對著身后府兵道:“來啊,直接把林晚舟給我綁了帶走!”
風檀站在林晚舟跟前未動,寒風中死守花枝的孤勇無聲發聵,逼停了持刀而來的刑部府兵。
高聿再一狹眸,對著停駐在風檀跟前的士兵們怒言道:“愣什么!啊?七品之職也敢與我叫囂?把林晚舟給我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