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目標漸漸清晰
離開清水鎮(zhèn),季星澤再也沒有動過要來的念頭。
那個纏繞在心里未解的夢,以為會捆綁他一生的羈絆,就這樣輕而易舉地煙消云散。原本以為自己要執(zhí)著的東西,不再執(zhí)著,原本以為自己要放棄的,卻被硬生生地塞在了他的手上。
季欽說,你爸和樓惠安吵了一架,血壓飆上來,住院了。
這事一點也不意外,意外的是父親早已寫好遺書,給了律師。
季星澤顧不上手上的活兒,交給了秦榛榛,自己飛回了英國。
秦榛榛將春妹寄養(yǎng)在小水妹妹家,為她兩請了家教負責接送輔導。正一個一個村子里培訓著游學項目的繡娘,這下季星澤走了,大小事務都落在她身上。
兩人去哪兒都會開著那輛國產電車,后備箱很大。秦榛榛新一版的高定禮服和繡花材料都在車里,人去到哪兒,就繡到哪兒。和以往不同的是,秦榛榛拿起了季星澤那部3萬多的相機,隨身攜帶著,走去哪兒,拍到哪兒。
她有新的計劃。
光是黔東南就有十六萬的繡娘,秦榛榛在這些走街串巷的日子里,與繡娘們接觸,聊天,一起生活。她們不僅是少數民族繡法的守護者,更是少數民族女性的代表。
針線之交,田間地頭,歷史與現代,都被串聯起來,每一件作品,都是這個時代最珍貴的記錄。
那場熊熊大火仍在秦榛榛腦海中燃燒著。
自從那次大火之后,秦榛榛突然醒悟,仿佛是盲人阿婆在去天堂的路上對她靈光一現。
她知道,守護這些繡娘們的民間文化,不僅僅是要賺錢,還要記錄。她要用紙和筆,留下實實在在的記錄。不僅僅是網絡上的影像,那些影像人們看一遍,就過去了,成了互聯網的信息碎片,飄散在了虛無的空間里。做出來的衣服,原以為會永遠像寶藏一樣珍藏,可突如其來的大火,就能將它燒成灰燼。
只有回歸最傳統紙張,在多年之后,不管是圖書館或是個人書架上,有人能穿越過時間,在陽光下捧起書來,細心查看。即使再來一場大火,也能再次出版。無論哪一代的人們,都能越過時間洪流,在書中瞥見這些曾經鮮活和正鮮活著的少數民族繡娘,在傳統和生活中展現的創(chuàng)造力與韌性,還有她們吃過的苦,挨過的悶。
盲人阿婆的破線繡,如緞面般流動,又如古典油畫般充滿光與影的美感。錫線繡,雖掩藏在山區(qū)之間,卻有著未來主義超越時空的氣態(tài)。還有打籽繡,疊堆繡,豐富多彩。
各式各樣的民族智慧,都值得被記住,被一代又一代的人研究精進。
少數民族繡花技法不僅僅是藏在大山里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更應該是未來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
它是值得被珍視,鄭重書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