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榛榛抿了口茶水，味道甘甜，與初次入口時的苦澀不同。她半倚著吧臺，望著蘇珠伊一張臉發呆。

    精巧的巴掌臉，女媧造她時應該是費了點心思的。命又好，生在父母寵愛的家庭里。雖然聲線夾了點，略有些膩，但現在看來，有些人天生就是擺在餐桌上做甜品的，你一麻辣燙怨不得人家矯情。

    “你怎么了？”蘇珠伊看秦榛榛走神，用手在她面前晃，生怕自己剛才話沒講好，激起了她創傷后遺癥，嚇得心跳也快了。

    “沒事。”秦榛榛坐端正，兩手垂在腿間，低下頭來，小聲說：“謝謝你，認可我的東西。”

    “唔......這沒事，人生嘛，總會有各種意外的，我知道你繡那些東西不容易，要花好多時間......沒事，反正......還有時間嘛，還能重頭開始......嗯......對，就是這樣的。”

    說完，蘇珠伊大喘口氣，一雙杏眼咕溜著看向別處，又閃回到秦榛榛臉上。

    見秦榛榛不說話，趕緊湊了過來，瞧她低垂的臉：“我沒說錯吧？不應該啊，星澤哥哥說你頑強，你怎么不說話。”

    秦榛榛終于接話：“你不會以為我現在要去跳隔壁那條臭水河吧？”說完笑得停不下來。

    蘇珠伊嘴角輕扯：“那你到底是在開心還是在難過嘛，我也看不懂，非得讓我猜，我哪里猜得出來。”

    “我沒事啦。”秦榛榛將身子靠近了些，“一點小事，不會去跳河的，最多喝醉一晚，第二天再好好做人。”

    蘇珠伊疑惑看她，分不清是故作堅強還是真豁達。師傅剛走不久，作品還被燒光，要是她蘇珠伊，非得在家哭上一個星期，再去國外瘋狂購物消遣才好。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對面坐著的這人還是情敵，過分關心也不是她蘇珠伊的作風。

    “反正不關我的事，總之，你再有作品就發我，我有預感，我們合作起來，肯定無敵的。”蘇珠伊講得義正言辭，“不過不是為了幫你啊，咱們互相幫助，正好我有資源沒有作品，你有作品沒有資源，互補，挺好。”

    秦榛榛聽進去了，蘇珠伊說得沒錯，她倆在事業這塊，真是資源互補得天衣無縫。更何況，這一晚，在酒店吧臺邊，秦榛榛覺得蘇珠伊人品不差，她看著這個比她小了好幾歲的小姑娘，愈發覺得可愛了。

    “上一個系列，我應該不會再復刻了。”秦榛榛說。

    “為什么？很好看啊，雖然被燒了，但都是你做的，復刻一次，也算是不浪費你那么久的構思。”

    秦榛榛抿了抿唇，目光真切，望著珠伊：“那個系列，傾注太多感情在里面了，它只能存在一次，再做，會讓我覺得褻瀆了曾經存在過的那幾件禮服。我應該停下來想一想......我會做第二個系列，高定系列我會做下去的，因為只有高定才能真正體現苗繡的精妙，沒有被商品化，沒有被市場需求簡化的那種繁復美。但我總在想，要做些什么，能讓這些傳統永恒延續下去。至少，不會來一場大火，就消失了。”

    秦榛榛說完這番話，目光漫無目的地飄向酒店旋轉門，視線在來來往往的行人間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