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的清晨，藥山籠罩在乳白色的晨霧里。

    宋向陽戴著草帽，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工裝褲，褲腳用麻繩緊緊扎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山間小路上。

    露水打濕了他的褲腿，混著泥土的氣息，和漫山遍野的藥材清香交織在一起。

    遠處的天麻在霧氣中若隱若現，葛根藤蔓沿著木樁攀爬，葉片上的水珠折射出細碎的光。

    “向陽！等等我！”身后傳來劉開盛的喊聲。

    村官員穿著藏青色中山裝，胸前的鋼筆口袋鼓鼓囊囊，腳上的解放鞋沾滿了泥。

    他手里攥著個牛皮紙本子，氣喘吁吁地追上宋向陽，“今早村委門口圍了百把號人，都問加工廠招工的事，我說這事還得你說了算，村里只負責分紅。”

    宋向陽停下腳步，望著山下炊煙裊裊的清水村。

    此時，村里的曬谷場上已經排起了長隊，婦女們裹著頭巾，男人們穿著補丁摞補丁的外套，孩子們踮著腳往這邊張望。

    “滿滿，咱得定下規矩。”他從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招工計劃，“優先招家里有藥材種植經驗的，再是困難戶，既有技術傾斜，又能照顧一些家庭，您覺得呢？”

    劉開盛重重點頭：“這事我不插手，你只管說了算，咱們事先就言明好了的，廠子的事絕對你說一不二，我就跑跑腿就成。”

    “行，我也已經和林香商量好了，這會在曬谷場她應該也是按照這個章程在招收的，這些人既靠得住，又能改善家庭，等于是一舉雙贏。”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沿著石板路往山下走，露水在鞋面上凝成薄薄的冰碴。

    劉開盛在后頭望著宋向陽的背影，突然覺得這伢子成長的好快，既有膽識又有謀略，難怪能做出這么大的事業來。

    看來以后還得勤著跟他親近親近，劉開盛心里如是想。

    路過一片金銀花田時，劉開盛突然蹲下身子，撥弄著藤蔓：“向陽，你看這茬花開得密，要是加工成花茶，怕是比藥材還值錢。”

    他的指甲縫里嵌著黑泥，那是常年勞作留下的印記。

    “這個也有計劃了，加工廠旁邊的那個車間就是給這個花茶加工用的。”宋向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