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林香出院的日子。

    醫院的白墻此刻被染成淡金色。

    宋向陽站在臺階上，手里的野菊沾著露水，花瓣上還停著一只小蜜蜂。

    他看著林香走出玻璃門，淺藍布衫被晨風輕輕揚起，像一朵即將綻放的鳶尾花——那是母親連夜趕制的，針腳細密得能數清。

    “慢點走，當心臺階。”母親亦步亦趨地跟著，藍布袖套下的手臂微微發顫，生怕她腳下不穩。

    林香笑著挽住她的胳膊，觸到袖口處的補丁——那是母親去年補的，用的是宋向陽穿舊的的確良襯衫。

    拖拉機的車斗里，棉褥鋪得平平整整，碎花被面的邊緣繡著草莓圖案，是母親熬夜繡的。

    林香坐上去時，聞到一股陽光的味道，混著新棉花的柔軟。

    母親又往她懷里塞了個布包著的熱鹽水瓶：“醫院里太涼，拿著焐焐胃。”

    路過菜市場時，竹器攤位的竹篩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

    林香眼睛一亮，“向陽，停一下！”

    宋向陽笑著剎車，輪胎在青石板上碾出細小的紋路。

    林香蹲在攤位前，指尖撫過竹篩的經緯。

    “買兩個。”她抬頭看宋向陽，眼里映著竹篩的紋路，“曬楊梅干，也能篩草莓葉。”

    “你呀，真是閑不住！醫生說要靜養半個月......”母親在旁邊嘆氣，卻伸手幫她挑篩眼細密的：“要選竹節長的，耐用。”

    攤主是個中年婦女，見她們挑得仔細，笑著搭話：“大妹子眼光好，這是新砍的毛竹，沒蟲眼。”

    宋向陽付了錢，把竹篩放進車斗時，忽然想起大伯母織的竹篩——上次買的十二個，每個都多給了五毛錢。

    “似乎價格也貴了幾毛錢。”林香插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