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從衛生院出來，刺目的陽光直瀉而下，曬得地面滾燙，宋向陽渾身被汗水浸透，卻驅散不了他心底如墨般翻涌的陰霾。

    瓦窯爆炸時那沖霄的火光、劉有財血肉模糊的身軀，還有那如影隨形的硫磺味，如同巨石般壓在他心頭，令他窒息。

    宋向陽深知，若不能盡快查明真相，不僅無法給重傷的劉有財一個交代，瓦廠也將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陷入絕境。

    思索片刻，他快步朝存放煤矸石的倉庫走去。

    倉庫厚重的鐵門一打開，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

    煤矸石散發的濃烈氣息里，硫磺那股刺鼻的味道若隱若現。

    宋向陽皺了皺眉頭，蹲下身子，目光如炬，仔細查看腳下的煤矸石。

    果然，部分煤矸石表面附著一層薄薄的淡黃色粉末，憑借過往的經驗，他瞬間斷定這就是硫磺。

    “宋廠長？您怎么來了？”劉開富師傅的大兒子大牛，抱著一摞賬本，從倉庫的陰暗角落匆匆走出，看到宋向陽，黝黑的臉上寫滿驚訝。

    “大牛，這批煤矸石是從哪兒進的？”宋向陽站起身，目光如電，緊緊盯著大牛。

    “是劉則成師傅聯系的。”大牛撓了撓頭，憨厚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對方說是縣城水泥廠處理的廢料，價格比市場價便宜不少。當時想著能給瓦廠節省成本，就進了這批貨。”

    宋向陽眉頭緊鎖，劉則成的名字再次出現，像一根刺扎進他心里。

    此前，劉則成在窯廠的種種異常表現，此刻如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不斷閃過：分配工作時的刻意刁難、對新燒制工藝的莫名抵觸，還有爆炸前幾天的行蹤詭秘……

    “大牛，你去把劉則成找來，就說我找他有重要的事。”宋向陽沉聲道。

    大牛應了一聲，腳步匆匆地離開倉庫。

    宋向陽在堆滿煤矸石的倉庫里來回踱步，鞋底與地面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他的大腦飛速運轉，思索著下一步的行動。

    不多時，劉則成邁著大步走進倉庫，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宋廠長，找我有什么事？”

    “這批煤矸石是你引進的，你知道里面有硫磺味道嗎？”宋向陽毫不避諱，聲音如雷，直直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