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饕餮吞龍紋
應龍脊骨化作的青銅戰車碾過夜空,車輪在云層間留下燃燒的齒痕。我攥著青銅車轅,看著月光在車轅饕餮紋的鱗片間折射出七彩光暈。那些光芒投射到下方的血霧荒原時,地面上的尸骸突然集體翻動,露出后背刻著的生辰八字——每個日期都指向今夜子時三刻。
";他們用整片荒原布陣。";我撫過車壁上的龍髓凹槽,暗金色液體突然沸騰,";蕭天闕的血在預警。";
戰車突然劇烈顛簸,左側車輪被憑空出現的青銅鎖鏈纏住。鎖鏈末端連接著九具懸棺,棺蓋縫隙滲出粘稠的金色霧氣。當霧氣觸及龍髓時,車壁浮現出三萬年前的星圖——北斗七星的方位正插著七柄青銅劍,劍柄上纏繞的鎖鏈沒入虛空。
";大司命,這份聘禮您可滿意?";老嫗的聲音從車底傳來。我揮劍劈開車板,看到客棧老嫗正攀附在龍脊骨上,她腐爛的半張臉已經恢復成少女模樣,另半張仍留著青丘狐族特有的火紋刺青。
記憶突然刺痛神經。天傾之戰前夕,我曾在青丘國見過同樣的刺青。那些火紋在月光下會化作狐尾纏繞住敵人的脖頸,而此刻老嫗臉上的刺青正在吞噬龍髓。
";姒九璃在哪?";我揮劍斬斷她攀附的龍筋。老嫗墜落的瞬間突然尖笑,笑聲震碎了三具懸棺。棺中掉出的不是尸體,而是三顆仍在跳動的心臟——每顆心臟表面都刻著";燕昭";二字。
戰車失控俯沖時,我看到了荒原上的蕭天闕。他正被數百名鎮淵司修士圍攻,龍鱗刀插在地面,方圓十丈內布滿青銅荊棘。最詭異的是他眉心的龍魂印,此刻正不斷滲出金色血液,那些血珠落地即化作小龍鉆入地底。
";接住!";我將車轅擲向包圍圈。饕餮紋觸地的剎那,整片荒原開始龜裂,裂縫中伸出無數青銅手臂抓住修士腳踝。蕭天闕趁機躍起抓住車轅,龍血滴在饕餮紋上的瞬間,戰車突然解體重組,化作九首虬龍形態。
虬龍的眼眶里燃燒著青丘狐火,我被龍角頂到額角,鮮血順著龍鱗紋路滲入核心。那些龍鱗突然倒卷,將我們包裹在龍首內部。透過虬龍的眼眶,我看到驚悚的一幕——每個鎮淵司修士體內都鉆出青銅藤蔓,藤蔓頂端綻放的花苞里,坐著縮小版的青銅燕昭。
";他們在用你的血復制替身。";蕭天闕撕開染血的戰袍,露出胸口的逆鱗烙印,";天機閣主輪椅上的星軌圖,就是用這些替身的脊髓繪制的。";
虬龍突然發出哀鳴,它的尾椎被青銅齒輪咬住。我這才發現整片荒原早已被改造成巨大的機括,地面裂縫中探出數以萬計的青銅齒輪,正在將虬龍拖向地心熔爐。蕭天闕突然割破手腕,將龍血涂在我的玉墜上:";用婚契召喚青丘狐火!";
玉墜中的";葬";字突然裂開,泛黃的婚契殘頁飄然而出。當指尖觸到";姒九璃";三個字時,虬龍體內響起清越的狐鳴。九條燃燒的狐尾虛影穿透龍首,纏住正在合攏的青銅齒輪。齒輪咬合處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迸濺出的火星竟在空中組成北冕座星圖。
";原來輪椅上的星痕是這么來的。";我揮劍斬向星圖中心,虬龍趁機掙脫束縛。那些火星突然聚合成青銅面具,面具下的虛空傳來天機閣主的冷笑:";大司命可知,你每毀掉一個替身,姒九璃的殘魂就虛弱一分?";
地面突然塌陷,我們墜入青銅熔池。沸騰的金色液體中漂浮著無數青銅胚胎,每個胚胎都長著我的面容。蕭天闕的龍鱗刀突然自主飛向某個胚胎,刀身映出的畫面讓我渾身發冷——那胚胎的心臟位置,嵌著半枚青丘玉玨。
";用葬龍劍剖開它!";蕭天闕的瞳孔已經變成龍類豎瞳,";這里面藏著姒九璃的...";
熔池突然掀起巨浪,青銅胚胎集體睜眼。它們伸出布滿齒輪的手臂抓向虬龍,指尖彈出的利刃刻滿鎮淵司咒文。我揮劍斬斷最先襲來的三具胚胎,卻發現它們的傷口處涌出暗金色血液——與我棺中黑水浸泡出的血液一模一樣。
虬龍在撕扯中逐漸解體,我們墜入熔池底部。這里堆積著山丘般的青銅殘片,每塊殘片都映出不同時期的戰場。當我踩到某塊刻著婚慶紋的殘片時,四周突然響起喜樂聲——熔池竟在瞬間變成青丘國的婚宴現場!
戴著青銅面具的賀客們機械地舉杯,他們的關節處伸出齒輪。新娘蓋頭下的身軀纏滿鎖鏈,鎖鏈另一端沒入我的心臟。當我想掀開蓋頭時,蕭天闕突然暴喝:";別碰!那是因果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