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將將軍府內(nèi)一夜的緊張與混亂照得無所遁形。

    慕卿潯的呼吸已經(jīng)徹底平穩(wěn)，只是人還未醒。謝緒凌守了整夜，他體內(nèi)的力量幾乎被抽空，換來了她的安寧。

    “將軍。”顏墨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幾分猶豫，“宮里來人了，是陛下的近侍。”

    謝緒凌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他替慕卿潯掖好被角，轉(zhuǎn)身走向門外，一夜未眠，他身上的血污和煞氣卻未減分毫。

    “讓他去前廳等著。”他的嗓音沙啞，卻透著一股不容違抗的威嚴。

    顏墨點頭：“還有，北境的軍報，八百里加急。”

    謝緒凌接過那封沉甸甸的軍報，拆開，一目十行。

    信上，副將的字跡潦草而焦急。他擅離職守后，敵軍趁機反撲，雖被勉強擊退，但大軍士氣浮動，急需主帥回去坐鎮(zhèn)。信的末尾，是副將用血按下的手印，和一句懇求：“將軍，北境三十萬兄弟，不能沒有您！”

    “備馬。”謝緒凌將信紙捏成一團，丟進炭盆，火苗瞬間將其吞噬。“我入宮面圣，之后立刻返回北境。”

    “您的身體……”顏墨欲言又止。

    “死不了。”謝緒凌披上外袍，遮住了破損的戰(zhàn)甲和未及處理的傷口。“看好夫人，在我回來之前，一只蒼蠅也別放進來。”

    太和殿內(nèi)，氣氛壓抑得幾乎凝固。

    新帝趙洵端坐于龍椅之上，年輕的臉龐緊繃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龍椅扶手。

    殿下，文武百官分列兩側(cè)，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清楚，今日的朝會，只為一個主題——謝緒凌。

    “謝緒凌擅離軍前，棄三十萬大軍于不顧，私自返京，此乃動搖國本之大罪！臣，吏部尚書張承，懇請陛下降旨，將其革職查辦，以儆效尤！”一個花白胡子的老臣出列，義正辭嚴。

    “張尚書此言差矣！”兵部侍郎立刻反駁，“謝國師乃是聽聞夫人遇刺，性命垂危，才情急回京。此乃人之常情，何罪之有？更何況，北境大捷，全賴將軍運籌帷幄，功過豈能不相抵？”

    “功是功，過是過！若人人都以‘人之常情’為由，無視軍法朝綱，那這天下豈不是要亂套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是區(qū)區(qū)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