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母親愣住，卻沒說話。

我差點從病房里沖出去，把這周彥景這個“叛徒”的嘴給堵上。

但顯然，我母親的驚愕只是短暫的。

她很快恢復了過來，壓低語調(diào)開口：“彥景，這話你可想好了再說清楚。”

周彥景只是微微點頭，神色坦然：“當然清楚。”

母親低咳一聲，繼續(xù)說道：“那......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和你爸這事兒，對清絮的影響有多大？清絮心里到底怎么想，她從來不說，你也不是不知道。”

周彥景目光低垂，認真的聽著每一個字。

待母親頓了幾秒，他才開口：“阿姨，我能理解您的意思，但當年的事情，跟清絮并沒有關系，也談不上是她的錯。她所承受的遠遠超過了一切。這件事，也從未讓我對她有過任何不一樣的看法。”

一句話，說得滴水不漏。

母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神情復雜。

最終，她只是深嘆了口氣：“周彥景，你這話說得輕巧......這些年，我拖累她的事兒，數(shù)都數(shù)不清了。你今天能站在這兒，像個大人一樣把自己表白得明明白白，那我這個當媽的也要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周彥景安靜地等著。

母親臉上的嚴肅卻越發(fā)明顯了：“如果你是真心想對清絮好，那就別讓她因為我和你爸的事情再承受任何風言風語。她沒你想得那么強。”

周彥景只微微頷首，目光依舊如初：“齊阿姨，您放心。”

母親盯了他好一會兒，忽然嘴角牽動了一下，拍了拍手。

“看來，我這閨女，眼光雖差，運氣卻不賴。”

說完，她扭頭朝病房的方向走了一步，拋下一句：“好了，你先進來吧，別讓她等急了。”

“我現(xiàn)在有點事要處理，清絮的出院手續(xù)還沒辦完。”周彥景說。

他的語調(diào)不急不緩。

我媽剛跨進病房的步子猛地頓住，回頭瞧他。

“你忙這些干嘛？她這年紀不小了，自己的事自己辦。”

媽皺著眉頭開了腔，“你幫得了一次，幫得了一輩子嗎？”

她一說完，我心里頓時憋不住了。

“媽，我就在里面，不用你在外面陰陽怪氣！我自己的事，我會自己干！”

我從病房里揚了揚聲音，但又怕外面的醫(yī)生護士聽了太尷尬，聲音沒敢太大。

“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媽隨手把病房門一拉開，懟得那叫一個順溜。

現(xiàn)在我真想在床上挖個洞鉆進去。

“沒事的，”

周彥景突然開口，“阿姨，您先進去陪清絮吧，你們也好些天沒見了，我辦完事再回來。”

“好，那我就先進去了。”

母親轉身朝病房里走去，步子不緊不慢。

我透過病房的門縫，恰好瞧見周彥景站在那兒。

他側過臉，手插在兜里，唇角像是掠過一絲笑意，又像什么都沒有。

等我媽進來，眼睛立刻就掃了我一遍，“這會兒縮著腦袋，還不是鬼鬼祟祟在偷聽。”

我假裝鎮(zhèn)定，把床頭的被子往上拽了拽，“誰偷聽了？我不過是想透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