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第二十一章鎮龍噬欲

    江心島的礁石裹著層暗紅油膜，在暮色下泛著類似腐爛臟腑的幽光。

    每步落下都會擠出粘稠氣泡，腥臭中混著鐵銹味——這分明是當年煉魂窟泄漏的尸油，經六十年沉淀竟在此處凝結成膏。

    玄冥子脊背炸開三寸長的魂火，躍上殘破的鎮龍碑時，爪尖勾出碑文裂縫里暗藏的朱砂符：\"快看！這血煞氣...\"

    碑身\"鎮\"字裂痕里滲出的胭脂色霧氣，在月光下凝成蘇繡娘被剜眼時的慘狀。

    她右眼眶噴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符咒，正是《七苦真解》里缺失的\"怨\"字訣！我猛然俯身，棺材釘擦著后頸釘入礁石，釘頭粘著的飴糖紙簌簌抖動——那暗黃糖漬分明是八歲那夜祖父畫符用的雄雞血，混著鎖魂符的灰燼凝成糖漿！

    七盞人皮燈籠突然破浪而出，鯨脂熬的燈油在風中爆出嬰啼。青銅祭壇自漩渦中升起，壇面饕餮紋的獠牙間卡著二十八具童尸，墨斗線在他們頸間勒出紫黑淤痕。

    最中央的尸童突然睜眼，豁口的牙床間卡著翡翠碎片——那正是蘇青黛右眼缺失的月牙形殘片，此刻正映出我脊背上流轉的鎮煞符！

    \"風娃子，欲煞的滋味可妙？\"祖父的聲音裹著浪濤拍岸聲，祭壇后的海霧裂開道縫隙。

    佝僂身影踏著浮尸走來，桃木劍身的\"誅邪\"符咒已褪成尸斑，劍尖滴落的黑血在礁石上蝕出小洞。

    最駭人的是劍穗上系的虎頭鞋——母親臨終前攥著的銀鈴還在作響，鈴鐺里塞著當年接生婆剪斷的臍帶結！

    腐臭味陡然化作甜膩的脂粉香，二十八個薄紗美人自血霧中旋身而出。

    她們足踝的金鈴與浪濤同頻，手中琉璃盞盛著的琥珀液體里，封存著我破碎的執念：母親懷抱的溫度凝成蜜色結晶、父親私藏的長命鎖泛著銀霜、蘇青黛完整的右眼綻出翡翠火花。

    為首的美人輕掀面紗，蘇繡娘青灰的面皮突然皸裂，露出被剖開的腹腔：\"兒啊，喝了這盞孟婆湯...\"

    桃木劍突然在掌心痙攣般震顫，劍脊鐫刻的\"斬邪\"符咒寸寸龜裂。

    劍穗上的五枚古銅錢接連爆開，迸出的銅綠粉末竟在空中凝成\"貪嗔癡怨哀\"五個殄文。

    美人手中的琉璃盞轟然傾倒，琥珀瓊漿觸地即化作腥臭血水，在礁石凹陷處匯成三丈寬的\"欲\"字——那字跡筆鋒竟與祖父謄寫《七苦真解》的狂草如出一轍！

    玄冥子厲嘯著撲向最近的美人，利爪撕開薄紗的瞬間，腐肉間爆出千百條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