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早有預謀的連環殺人計
秦永國和母親的關系比自己最初的預判要復雜,這是讓父親傷心的隱秘。對張小舒來說,母親已經逝去,不管她當時是什么想法也不重要,當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抓住兇手。秦永國沒有殺人動機,其競爭對手銀溝煤礦的人有殺害母親的重大嫌疑。
這是張小舒反反復復進行分析得出的結論。她準備明天與侯大利認真談一談這件事。一夜多夢,夢中出現了穿著汗衫的鄉鎮企業家秦永國,還有年輕的媽媽、四處奔走的父親,更多的是侯大利,那個可愛又可恨的家伙。
窗邊有了亮光,等到下樓的輕微腳步聲響起,張小舒起床,稍加梳洗,來到樓下健身房。侯大利果然在那里,正對著沙袋練習膝頂。
“謝謝你。”張小舒昨天曾經向侯大利明確示愛,今天見面,頗為不好意思,不愿直視侯大利。
侯大利道:“以后少喝點兒。”
真論酒量,三個侯大利捆起來都不如張小舒。張小舒還從來沒有在眾人面前顯示過真正的酒量,現在更不能說破,道:“前幾天,我和爸爸詳細分析了我媽失蹤前是否有異常舉動,或者說她有可能遇到了什么事。作為受害人子女,我有必要與專案組談一談。”
侯大利原本以為張小舒還要繼續昨天的話題,正在思索如何應對,聽到她談案子,心情頓時輕松,道:“那就是正式的。”
張小舒道:“正式的。我爸媽的隱私都是十幾年前的,沒有必要隱藏。”
“既然是正式的,那就等到上班。你到五樓來,我們一起談這事。”侯大利說到這里,腦中突然間浮現出夏曉宇父母遇害時的場景,叮囑道,“你平時不要亂走,上班下班一定要和同事一起。每天堅持鍛煉,我們曾經練過的招數,還要反復練習。”
“為什么要強調這一點?”張小舒用手掌輕輕叩擊沙袋。她的手掌微微彎曲,呈條形碗的形狀。這是她用來雙峰貫耳的手形,練習久了,手形固定下來。
侯大利道:“藝多不壓身。”
張小舒道:“你平時不說廢話,肯定有所指。”
侯大利自然不能說出兩面人和幕后黑手之事,認真道:“兇案現場看得多了,人都會膽小的。夏家人位于鄉村,誰都沒有料到會有飛來橫禍。”
張小舒冰雪聰明,猜得到肯定有不能說的事,不再多問,指了指沙袋,道:“你的陰險招數,我練得爐火純青,只要有人想從背后控制我,絕對會斷子絕孫。”
在沙袋下部,有一片明顯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拍打痕跡。這是張小舒長期拍打所致,張小舒每次練習這個招數時,總會把沙袋想成殺害母親的兇手,憤而出手,絕不留情。招數非常簡單,長期練習的目的就是化腐朽為神奇,攻擊對手下身脆弱之地,關鍵時刻不動腦,直接動手。
此招主要用于被人從背后控制。
早上9點,張小舒走上五樓,在小會議室談了父親提供的新信息。
對張小舒來說,父親的隱私是全新信息。但對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來說,這些信息來得就有些遲緩。當然,這些線索也是有價值的,說明秦永國沒有徹底講透當年的事,始終有所隱瞞。
張小舒介紹完情況之后,離開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辦公區。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繼續開會,侯大利正在分析秦永國為什么要隱瞞部分事實時,辦公室的座機響了起來。這個座機是專線,平時很少響起,響起之時,必然有事,要么是省刑總老樸打過來,要么是宮建民打過來。
電話里傳來了老樸的聲音:“湖州市委書記接到舉報電話,舉報吳佳勇的煤礦暗中使用流浪漢挖煤,還將死在井下的流浪漢就地掩埋。此事性質惡劣,湖州警方調集警力,準備徹查此事。”
侯大利驚了一跳,道:“舉報者是誰?”
老樸道:“匿名舉報。講得很具體,應該是真實的。市委書記秘書平時有錄音習慣,我們回頭可以聽這段錄音。”
侯大利又問:“舉報者知道市委書記電話?”
老樸道:“打給市委書記公開使用的工作電話,此電話放在秘書身邊。說明此人有一定身份,知道市委書記的工作電話。如果舉報屬實,這是一個突破口。吳佳勇在湖州開煤礦多年,有盤根錯節的關系網,湖州警方在進入煤礦前要執行最嚴格的保密措施,所有參戰警察要上交通信工具,出發前都不知道工作任務。我們分頭出發,前往湖州。”
一小時后,侯大利等人來到湖州,與早就等候在此的姜青賢副支隊長會合。
這是警察第二次突襲吳佳勇所在的永成煤礦和永發煤礦。第一次全部是警察,第二次除了警察,還有市縣兩級煤管局、安監局和民政局,以及長貴縣、鎮兩級政府的工作人員。
舉報者說得非常詳細具體,永發煤礦第三巷道底部有一條廢棄礦道,廢棄礦道盡頭就是埋人之處。流浪漢主要集中在第三巷道工作。
根據這條線索,湖州警方兵分兩路,一路來到永發煤礦后,封掉礦井,控制永發煤礦的管理層,并把所有礦工分班組集中,立刻開展調查工作;另一路則來到吳佳勇所在的永成煤礦,控制住吳佳勇以及其管理層,封掉礦井。
“我到底犯了什么事,手機都給我搜走了,你們要有手續,否則違法。”吳佳勇完全沒有料到大批警察會突然來到,此時被控制在小會議室,臉色陰沉。
警察出示相關手續以后,吳佳勇沉默下來,來到窗前。兩名年輕力壯的警察緊緊跟在身邊。
吳佳勇苦笑一聲,道:“我抽支煙,不會跳樓。”
年輕警察面無表情,道:“到里面抽。”
吳佳勇道:“我怕熏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