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份成謎的兇手2
張志立苦笑道:“問吧。”
張小舒道:“我媽失蹤前,有什么異常情緒或者異常行為?”
張志立道:“要說異常情緒,那一段時間我的情緒才異常,機械廠生意不好,勉強維持,我經常莫名其妙發火,經常喝酒。如果沒有紅源煤礦的維修和加工業務,機械廠早已經倒閉了。紅源煤礦的業務全靠你媽,沒有你媽,我拿不到業務。我最后悔的就是在那一段時間經常朝你媽發火,毫無理由,莫名其妙發火。”
張小舒道:“你朝我媽發火的原因是什么?”
張志立道:“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原因是開廠失敗,還得靠你媽來維持。這是我最后悔的事情,后悔到想要殺了我自己。支撐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把你養大,還有就是找到你媽媽。”
母親失蹤的那一段傷心歲月已經刻在張小舒的每個細胞里,成為其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魘。她一直勸父親堅強,可是聽到父親談往事,自己的淚水唰唰往下流。
張志立扯了一張紙巾給女兒,道:“別問了,凡是想得到的,我都和警察說了。這就是命,我們沒法逆天改命。”
張小舒擦掉眼淚,道:“爸,我們接著來。難道你沒有發現一點兒異常?”
張志立還是搖頭,道:“我經常回憶你媽失蹤前的細節,全是生活中的雞毛蒜皮,工作中的磕磕絆絆。”
張小舒咬緊牙齒,道:“大利經常說的一句話是雁過留聲,肯定有什么被忽略了。記憶會繞道而走,留下許多屏障,你以為忘記了,其實還留在記憶深處。挖這些細節很痛苦,但是為了給媽報仇,必須回憶。爸,失去了這一次機會,以后就再也沒可能破案了。”
張志立道:“我覺得你這樣是做無用功。”
張小舒道:“按照大利的說法,否定一條信息,那也是進步。我不怕做無用功,就怕信息被我們漏掉。”
“大利”對于張志立來說是一個敏感詞,聽到這個詞,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鬢間白發的年輕人形象,明知故問:“你和侯大利關系比較好嘛。”
張小舒努力掩飾自己的表情,道:“我們所有人都叫他大利。”
“我聽說你和大利走得近,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這個話我早就想說,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今天我們父女倆敞開心扉,談一談這事。侯大利是侯國龍的兒子,大富大貴則意味大兇大險。我真不希望你和侯國龍的兒子走到一起。這是真心話,我是真不想。”張志立特別強調此事,摘下眼鏡,又用眼鏡布反復擦拭。
張小舒道:“爸,現在不是談這事的時候。”
張志立道:“為什么不能談此事,這是我的切膚之痛。當年要不是我想賺大錢,在工廠好好工作,我和你媽總有一碗飯吃。我好高騖遠,總想賺大錢,這才讓我們家遭遇不幸。侯國龍是山南省首富,首富不是這么容易當的,明槍暗箭,防不勝防。所以,侯大利的女朋友出事,未婚妻犧牲。”
張小舒提高了聲音,道:“田甜犧牲和首富沒有任何關系。田甜是犧牲在解救被拐賣婦女兒童第一線。”
“我知道的全說了,你讓我再想一想。”張志立見女兒根本聽不進自己的話,暗自嘆息,不再談此話題。
張小舒提醒道:“我媽在失蹤前經常說的事,說過的比較特別的事,還有你記憶深刻的事,凡是你能夠想到的事,都可以說。”她這是從侯大利那里學到的方法,平時經常琢磨,今天自然而然用了出來。
“我記憶中最深的事情是你媽說過的煤礦亂象。你媽媽失蹤前,多次談起一件事,紅源礦井被銀溝煤礦挖穿了。按你媽的話來說,兩邊都是瘋狗,為了搶奪資源,幾十人打得頭破血流。我勸你媽別到煤礦工作了,她最初答應,后來還是繼續在那邊工作。”
每次談到這里,張志立就特別沮喪,如果不是因為機械廠虧損,妻子也就不會堅持到紅源煤礦上班,或許,一切事情都變了。可世上沒有后悔藥,選擇之后,一切就交給命運。
張小舒道:“兩個煤礦為了爭資源,這是礦老板的事。我媽是財務,應該沒有牽涉其中。”
“我當時就是考慮到你媽是會計,沒有危險,才讓她繼續待在礦上。”張志立說到這里,神情開始猶豫。
張小舒注意到父親神情中的微小變化,道:“我們父女倆,有什么話都可以說。”
張志立道:“你媽失蹤后,我找過秦永國。秦永國不知道你媽到哪里去了,也很著急。他是真著急,我能感受出來。”
張小舒道:“你沒有懷疑秦永國?”
張志立道:“沒有懷疑他。我能感受到他是真著急。”
張小舒步步緊逼,道:“你為什么能感受出來?”
張志立的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道:“秦永國這人不地道,但是,他和你媽的死沒有關系。”
父親如此說,張小舒知道肯定有隱情,道:“我媽和秦永國關系怎么樣?”
張志立沉默良久,終于下定決心,道:“秦永國對你媽有好感,一直在追求你媽。在你媽失蹤前幾天,他還曾經找到過我,提出給我50萬元,讓我和你媽離婚。”
張小舒驚得下巴都差點兒掉下來,在她心目中,媽媽溫柔、漂亮、洋氣,是典型的城市女性。秦永國盡管有錢,終歸是土包子。她花了些時間來消化此事,問道:“你同意沒有?”
張志立憤然道:“廢話,我能同意嗎?”
張小舒遲疑了一會兒,問了一個尖銳問題:“我媽對秦永國是什么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