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來自正面的兇狠一刀
“每個人都會犯錯,我最終也會折戟于某個案子,這是必然的,對此我有清醒的認識。但是我不希望在湖州系列殺人案和碎尸案上失敗,更不希望在偵破楊帆案之前出差錯。湖州系列殺人案和碎尸案有太多內在聯系,兇手就是黃玲玲,跑不了。”當聽說湖州新發綁架案以后,侯大利立刻就感受到了重如泰山的壓力。如果在自己的指揮下,專案二組在湖州系列殺人案中確實弄錯了偵查方向,那后果相當嚴重。他反復推敲案情,雖然心有忐忑,仍然堅定地認為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老樸拍了拍侯大利的肩膀,道:“這起新發的綁架案在沒有與湖州系列殺人案串并案偵查之前,就是湖州管轄的案子,符合老周最初的設想。你到湖州不要當欽差大臣,不要急于談看法,要多聽多看。”
侯大利道:“我明白。”
老樸道:“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不管遇到什么情況,我都和你站在一起。”
越野車離開江州,一路疾行,很快就來到湖州刑警支隊會議室。
刑警支隊會議室,支隊長周成鋼、副支隊長姜青賢和兩名偵查員正在討論新案。
看到侯大利等人進來,周成鋼脫口而出道:“老樸沒有過來?”
侯大利道:“我們三個人先過來看一看新的綁架案是否與湖州系列殺人案有進行串并案的條件。”
周成鋼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水,道:“老樸一直說要吃最正宗的湖州菜,我找到一家小館子,是以前湖州飯店的老廚師開的,味道非常好。”
侯大利道:“煩請姜支介紹案子。”
姜青賢拿起遙控器,調出勘查照片。
“案件發生在昨天晚上,建筑老板涂剛和幾個朋友到夜總會喝酒唱歌,到了凌晨,幾個朋友陸續離開。涂剛和一個剛剛搭上的女孩回家。涂剛喝了不少酒,女孩主動幫他開車。回到家,女孩先洗澡,然后讓涂剛洗澡。據涂剛說,這些都是尋常流程,他絲毫沒有在意。洗澡出來,女孩很殷勤地端來一杯水。因為喝酒以后容易口渴,他接過水就喝了。涂剛自稱有一段記憶缺失,只記得女孩靠在自己身上,兩個人朝里屋走。醒來之時,他已經被綁起來了。”
姜青賢略微停頓,在投影儀上調出水杯的照片,道:“據我們檢測,水杯里的水殘留有迷藥‘任我行’,與涂剛身體里查出的成分一樣。”
“涂剛醒過來就被綁在一張椅子上。他沒有被蒙住眼睛,清楚地看到了三個綁匪,兩男一女,因此特別害怕被滅口。在綁匪威脅下,涂剛說出了保險柜號碼以及鑰匙放在什么地方。保險柜里有十萬現金,還有三張銀行卡。涂剛是老社會人,知道說出三張銀行卡的密碼肯定難逃被滅口的結局,便拖時間,只說對了一張銀行卡的密碼,讓綁匪出去取錢。綁匪將涂剛綁在椅子上,把他的身體和手都綁住了。但是綁匪大意了,沒有將涂剛的雙腿綁在椅子上,只是將他的小腿綁在了一起。涂剛求生欲望強,趁著男綁匪去廁所之機,突然站起來,背起椅子,撞倒那個女人,撞進了里屋。到了里屋,涂剛拼盡全身力氣,用嘴給門上了反鎖,然后將椅子靠在門上。抵住房門的同時,用盡全身力量掙脫繩子。屋外的一男一女砸了一會兒門,見砸不開,便倉皇逃走。涂剛掙脫繩子后,爬到窗口求救,這才撿回一條命。”
涂剛案發生以后,姜青賢立刻就聯想到了湖州系列殺人案。雖然涂剛案中有使用迷藥、從夜總會帶回來的女人等特征,但是能否串并案偵查還存在爭議。他簡要介紹完案情以后,總結道:“兩男一女的綁匪面部沒有任何遮擋,可以預料的是涂剛如果不逃進里屋,絕對難逃一死。從整個案情來看,與前面三起入室殺人案有很多相似點。涂剛和趙代軍等人一樣,有到夜總會、水療會所等娛樂場所的愛好,喜歡帶女人回家。女人使用迷藥,輕而易舉地迷倒了他。之后另外兩名男子進入,拿走了保險柜中的錢,還逼問出銀行卡密碼。除了最后沒有來得及殺人滅口之外,這起案件和另外三起案件幾乎一致。”
侯大利腦中浮起一個疑問:“如果前三案也是這一伙人所為,那么前三案拿走的錢財未免太少,不符合這一伙人的行為特點。”疑問升起以后,他沒有馬上指出,只是在小筆記本上進行了標注。
姜青賢講完案子后,征求侯大利的意見。
侯大利合上筆記本,道:“暫時不做結論,我到現場去,然后再和涂剛見一面。”
涂剛所在小區是湖州的高檔小區,門衛全是標致帥氣的年輕人。小區綠化甚密,行走其間,如進公園。侯大利等人在涂剛所住房間前戴上口罩、頭套、手套和腳套,進入了被封閉的房間。房間依然保留著原貌,臥室門有撞痕,綁過人的繩索以及椅子散亂地丟在臥室里。
戴志躡手躡腳地看過全屋后,道:“兩男一女倉皇逃跑,沒來得及收拾現場,頭發、飲料瓶、煙頭到處都是,提取生物檢材不難,還有指紋、腳印也是滿屋都是,這個案子基本上算是破了。”
姜青賢道:“從勘查角度來說,確實如此。這三人肯定早跑了,抓人有些難度。我們調集人手全力追捕,希望早日歸案。歸案以后,也許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聽完匯報,查看完現場,侯大利基本上已心里有數,問道:“涂剛有沒有家暴行為?”
姜青賢搖頭道:“涂剛的妻子是有名的河東獅吼。涂剛的生意能發展到今天這一步,是靠其妻子娘家的助力。我們問過涂剛,他之所以敢跑到夜總會去玩,并且敢把外面的女人帶回家,主要原因就是妻子外出旅行了。”
侯大利道:“兩男一女是隨機犯罪,還是沖著涂剛去的?”
姜青賢道:“據涂剛自己說,他到夜總會是臨時起意。我估計這兩男一女沒有特定的犯罪目標,隨機選上了涂剛。”
侯大利輕描淡寫地道:“趙代軍等人也是被隨機選上的嗎?湖州系列殺人案情況不同,如果只有趙代軍一個案子,或者只有程森一個案子、只有高小鵬一個案子,說他們被隨機選上未嘗不可。三個案子先后發生,不能說死者是被隨機選上的。”
姜青賢是湖州系列殺人案的偵辦者。他提出的偵查方向被專案二組否定,專案二組隨即查出了家暴這條線索。他作為資深偵查員,還是有著自己的驕傲,在內心深處仍然希望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涂剛案發生以后,他的注意力幾乎全集中到了涂剛案和湖州系列殺人案的相似之處上。
聽了侯大利之語,姜青賢內心那根弦“咯噔”響了一下,他意識到為了證明自己,忽略了顯而易見的邏輯錯誤。
從現場回來以后,涂剛接到通知,來到湖州刑警支隊詢問室。
“我和幾個搞建筑的朋友參加了一場投標,說實在話,這一次投標我就是幫忙,幫另一個朋友的忙。我們不是圍標啊,就是正常投標。我的朋友中標以后,大家挺高興,晚上就在一起喝酒。喝了酒,我提議到新星夜總會唱歌。喝了一肚子酒,回家睡覺最痛苦,酒后唱歌,可以吐一吐酒氣。”
“你是臨時提議,還是早就想好要去唱歌?”
“哥兒幾個喝高興了,就讓中標的哥們兒請大家唱歌,是臨時提議。大家玩得嗨。后來,他們陸續走了,我遇到了那個女的。她打扮得挺性感,一看就是做那種事的。我們喝了幾杯酒后就摟在一起,約了出去。然后,我就被他們‘仙人跳’了。”
“你認識這三個人嗎?”
“不認識,絕對沒有見過。我記人的本事還行。”
“當時你被綁上,怎么能沖進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