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八枚留下的指紋
滕鵬飛望著監控畫面,道:“你覺得清潔工有問題?”
侯大利指著垃圾袋道:“垃圾袋內有周濤用過的避孕套,里面裝有其精液,這一點我們向朱朱證實過。說不定清潔工還特意找出了煙頭,煙頭上有周濤的DNA。”
昨夜與張小舒談過之后,侯大利在夜間又深入細致地清理了周濤案的所有疑點。經過一夜思考,此時在諸人面前談起推理過程,就顯得特別簡單:“如果周濤是被人陷害的,陷害者要拿到周濤的精液,唯一的途徑就是從垃圾桶里撿起避孕套。每天到老樓清理垃圾的人是環衛所相對固定的工人,建議調查此人。”
滕鵬飛道:“為什么有人要處心積慮地陷害周濤,目的是什么?”
侯大利道:“我懷疑他們在圍墻外的大樹上安裝了監控器,對準院子,這樣就能掌握我們的行蹤。而且,我懷疑周濤并非他們的目標,我才是。”
滕鵬飛雙眉緊鎖,道:“有誰要針對你?動機是什么?”
“暫時不清楚。”侯大利說這句話時,又想起局長關鵬曾經說過的話,“這些年,江州不少企業家的家人都出過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這值得我們關注。你到了省廳以后,希望能從更高的視角來關注這個問題。”
這是自己即將調至省廳時,關鵬很鄭重地向自己提起的事。侯大利是偵查員,也是侯國龍的兒子,符合關鵬所說的范圍。在案子未破前,這些人到底想要對付誰,還只是猜測,不能成為定論。但是,侯大利似乎隱隱抓到了某些人的尾巴。
聽完詳細介紹后,滕鵬飛站在院內的垃圾桶前,抬頭望向樹枝。他此時也想起了關鵬局長面對面的交代,從而確定真有一股勢力在江州地面上興風作浪。而且,他同意侯大利的判斷,此次周濤多半是被誤傷,侯大利才是真正目標。
侯大利調出手機拍攝的照片,指出樹枝上留下的痕跡極有可能就是小型監控器留下的。
滕鵬飛做出決斷道:“死馬當成活馬醫,先從清潔工查起,暗自檢查圍墻周邊。這事還是由苗偉來辦。苗偉派得力的偵查員去調查,要神不知鬼不覺,盡量不要驚動其他人。”
苗偉道:“我讓朱永華和張世剛查這事,這兩人都來自江陽區,人熟地熟,好辦事。”
滕鵬飛再次交代道:“注意不要聲張,內緊外松。”
侯大利見滕鵬飛如此小心,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心想:“莫非滕麻子也知道內情。我離開江州,關局多半會把暗查那伙人的任務交給滕麻子。他應該知情,所以才會如此安排。”
專案二組秦東江、江克揚等人見到江州警方和侯大利等人聚于小會議室,且沒有招呼他們,明白肯定另外有事。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偵查員,懂得工作紀律,沒有瞧熱鬧。他們在五樓小會議室喝茶,正在聊家暴案。
過了一會兒,侯大利來到五樓會議室,道:“大家可以看看卷宗,討論案件。今天,江州刑警支隊的人就會找到萬秀的愛人,如果萬秀真有家暴史,事情就會朝著我們預料的方向演進。”
江克揚熟悉江州偵查員的情況,對專案二組的同志解釋道:“碎尸案交給重案大隊三組,他們今天肯定能夠把情況摸清楚。我們在研究情況后再安排接下來的工作。”
秦東江喝著茶水,道:“楊梅、景紅和曾昭敏,都有較好的職業,而且愛面子,自尊心強,被家暴以后,不敢聲張。萬秀的妻子或者情人如果符合以上特征,黃玲玲作案的可能性就極大。但是,我們要找到黃玲玲作案的證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偵辦大案要案時,遲遲無法破案會出現三種情況:第一種是始終不知道兇手是誰,比如以前的丁麗案、白玉梅案;第二種就是知道是誰,然后抓不到人,比如逃跑的黃大森;第三種就是知道誰是兇手,但是沒有足夠的證據鎖死他。湖州系列殺人案偵辦到現在,如果未能破案,最有可能演變成第三種情況。
“你們繼續討論案子,我還有事,等會兒回來。”
侯大利帶著專案二組進駐刑警老樓,在與張小舒深入探討后,周濤案居然“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想盡快驗證昨晚的討論結果,交代幾句后,下到三樓。
與此同時,二組偵查員朱永華和張世剛來到江陽區市政綠化管理局。在局長的配合下,環衛所所長也被叫到局辦。環衛所所長又將管路段的女組長叫了過來。
管路段的女組長騎著摩托車來到市政綠化管理局大樓。她氣喘吁吁地上樓,對所長抱怨道:“我才查完凌晨普掃,江州學院門口的清潔工好像是誰的關系戶,他是大爺,我管不了。昨天凌晨普掃,他壓根兒沒出來。今天是接近七點才出來,學院門口在早上六點就擺了游攤,現在又臟又亂。”
所長道:“我早就授權給你,每月報名單上來,該扣錢就扣錢,該開除就開除,一切按規章辦事。每個月就你上報的罰款名單最少。慈不掌兵,那些工人就是欺負你性子軟。”
女組長小聲嘀咕道:“大家都很辛苦,每個月緊巴巴的那幾張票子,再扣,別人一家喝西北風去嗎?”
所長道:“廢話就不說了,我問個情況,刑警老樓那一段的垃圾桶是誰在收?”
朱永華和張世剛都穿著便衣,坐在一邊抽煙,就如到市政綠化管理局辦事的小老板。女組長沒有任何懷疑,道:“是段三在收啊!”
所長道:“段三以前不是收這一段的。段三之前是誰?”
女組長道:“是老朱,朱富貴,我們都叫他‘朱八戒’,因為這個人白白胖胖,肥頭大耳。你應該有印象。”
所長道:“嗯,有點印象,‘朱八戒’只做了四個多月吧,這人就不是當清潔工的料,吃不了這個苦。”
女組長離開以后,環衛所清掃辦公室主任拿來厚厚的招聘合同,很快就翻出來朱富貴的那一份合同。合同顯示,朱富貴是2010年3月13日到環衛所應聘成了垃圾清理工,負責收集所管片區各單位的內部垃圾。7月20日,朱富貴辭職,沒有給出理由。在合同上附有朱富貴的身份證復印件。
經證實,身份證系假證,信息中顯示出身份證主人的照片與朱富貴有幾分相似,但是絕對不是朱富貴。
合同上還有朱富貴的住址,這家伙租住的地方就在刑警老樓旁邊,與刑警老樓相隔一道圍墻。
房東接到電話,來到刑警老樓,看罷朱富貴的身份證復印件,道:“朱富貴是租了我的房子,在今年4月份租的。這人交房租倒是爽快,也不找麻煩。他原本說要租一年,所以我才把租金降低。這些人啊,說話都沒有準信。”
侯大利道:“朱富貴走后,你進入過房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