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階梯教室的罪惡1
2月22日,還未到元宵節,江州市各單位已經開始上班。
許崇德來到江州市體育局,要求見市局局長。他在辦公室非常激動地拍桌子,道:“杜耀是體育局的國家干部,毆打我孫子,還毆打我這個老頭子,被派出所拘留了。我就想要問一問,你們單位是不是應該要處理杜耀。我這個老頭子沒有文化,也吃過幾兩鹽巴,你們騙不了我。”
許崇德拿著幾張自己和孫子許海臉上的傷情相片,額頭青筯暴起,吼道:“你們看一看,這就是我和我孫子被打的相片。國家干部打人,還有沒有天理。你們不管,那就是官官相護,我要到市政府喊冤。市里不管,我就到省里喊冤。”
上班第一天就有人找麻煩,市體育局領導覺得晦氣,派最能說的干部穩住許崇德,好言好語勸說半天,這才勸走許崇德。
許崇德臨走前發出威脅:“我家小海明明是被那個壞女人勾引,是那個壞女人約小海到操場見面,你們非要說是強奸,強奸個錘子。你們不處理好,我們向陽大隊幾百人就到政府上訪。”
市體育局領導都知道楊杜丹丹在晨跑時差點被許海強暴之事,很同情杜耀,原本準備在政策范圍內走底線,只給一個警告處分。許崇德跑到辦公樓來鬧了一番,市體育局黨組為了不惹麻煩,開會重新研究處理方案。
經過慎重研究,決定給予杜耀記過處分,并上報市紀委監察部門。
女兒差點被強奸,自己被拘留后又受到記過處分,杜耀得知此消息,回家大哭一場。丈夫楊智過來安慰時,她憤怒地道:“丹丹也沒滿十四歲,她去把那個老雜種打一頓,是不是可以不負責任?”
楊智從國外回來后,暫時沒管陽州羽毛球俱樂部的事情,回到江州陪伴妻子和女兒。他把手指豎在嘴邊,噓了一聲,道:“你得理智點。丹丹在外面,若真是聽了你的話,出去打人,那就麻煩了。”
杜耀仍然在生氣,道:“丹丹才十二歲,打了就打了,誰還能把她怎么樣?”
楊智握緊妻子的手,道:“別說氣話,許海一家人都是流氓,我們不能拉低水平,和他們一樣。”
杜耀在丈夫面前發泄了一陣,心情稍稍好轉,道:“讓丹丹轉學吧。”
“陽州城區稍稍好一點的小學都很難進,必須有戶口。更何況丹丹正在讀六年級下學期,基本無法轉學。堅持一個學期,初中就到陽州。”楊智作為健將級運動員,心理素質非常過硬,在妻子面前一直心平氣和。
等到妻子情緒平靜下來,楊智來到客廳。
客廳里,楊杜丹丹正在認真練習甩棍。甩棍是防御性武器,是楊智送給女兒的禮物。這個禮物可以用來防身,更重要是借體育鍛煉讓楊杜丹丹走出受侵害的心理陰影。楊杜丹丹接受了父親送給自己的甩棍,積極主動開始學習新技術。雖然被侵犯是痛苦的事,但是在整個事件中她進行了有效反擊,最終逃脫魔掌,這給她治療心理創傷留下了窗口。
“今年下半年,你先轉學到陽州讀初一,你媽媽隨后過去。在羽毛球館附近就有體育中心,里面可以學習劍道。男女體力有差異,在遭遇危險時,女生盡量逃離和求助,如果沒有辦法脫離接觸,最好能持有武器,出其不意進攻對方薄弱處,打擊對方后再尋機逃脫,這才是正確的應對之道。有三句話要記住,第一句,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第二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第三句,遇到壞人趕緊跑,能跑多遠跑多遠。跑不掉時,尋找一切可以成為武器的東西,對準壞人的眼睛、喉嚨、襠部等關鍵部位猛擊。”
楊智站在女兒身旁,取出自己常用的甩棍,教導女兒棍法和面臨危險時的正確做法。
女兒在校園晨跑被襲擊,幾乎一絲不掛跑回家,作為父親在女兒面前裝作沒事人一樣,可是內心疼痛卻是無法言表。訓練完畢,楊智揣著甩棍,獨自來到向陽小區,準備探聽許海虛實。他來到礦業大廈對面的茶樓,找了一個安靜的環境。十來分鐘后,一個頭發略禿、肚子微凸的男子走上茶樓,道:“老同學,什么時候回來的?”
楊智也不寒暄,開門見山地道:“涂山,今天找你打聽點事。你知道許海嗎?”
涂山是江州學院附屬中學的初中老師,自然知道鼎鼎大名的許海,收斂笑容,道:“我聽說了丹丹的事情,我當老師這么多年,許海是最壞的學生,沒有之一,就是最壞的。”
楊智道:“許海在附中讀書,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他的基本情況,比如,家在哪里、父母的情況以及電話號碼?”
涂山謹慎起來,勸道:“你別做傻事啊,不值當。”
楊智苦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女兒被侵犯,許海年齡小,不能追究他的刑事責任,總得賠點精神損失費。我得找許家談一談,不能就這樣白白被欺負。”
涂山道:“這樣啊,我知道許海的情況,你真的不能亂來啊。”
拿到許海及家人的基本情況后,楊智又和老同學涂山喝茶敘舊了一會兒。十一點,涂山離開,楊智步行前往向陽小區。
向陽小區中庭擺滿宴席,在宴席旁邊拉著橫幅——向陽小區團圓宴,赴宴者男女老幼皆有,歡歌笑語,異常熱鬧。小區外圍,不少居民站在一旁看熱鬧,互相言語間很羨慕向陽小區的團圓宴。
“這才是正常的鄰里關系,我們小區什么時候能搞這種團圓宴就好了。在一個單元住了好幾年,至今都不知道鄰居姓名。”
“其他地方就甭想了,向陽小區大多數都是原來向陽大隊的人,互相都熟悉,這才搞得起團圓宴。而且,還得有老板贊助。”
圍觀居民你一句我一言地議論,楊智獲得不少信息。
開席前,江陽區勝利街道一位副主任代表街道處講了話,隨后是居民代表講話,居民代表有兩位,一位是熱心公益事業的女社區干部,另一位是捐助多位貧困兒童的企業家許大光。
聽到許大光的名字,楊智吃驚地張開嘴,嘴里能塞得進一個鴨蛋。
許大光身高體壯,穿一件翻毛皮衣,很有老板派頭。他接過話筒,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講稿,念了兩句,覺得很不舒服,便丟開講稿,道:“許大鵬那狗日的給老子寫了兩大篇,太啰唆了,我又不是當官的,就隨便說兩句。張書記讓我來講話,是抬舉我,我許大光是個什么玩意兒自己心里很清楚,能有今天,全靠大家伙撐起,沒有大家伙,我許大光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吃屎。說實話,我捐助的貧困兒童都是我們許家的人,五百年前大家都是一個祖宗,今天我多賺點錢,幫助許家人也是應該的。就說這些,不講了。”
許大光的講話贏得了熱烈掌聲。他把話筒交給社區的張書記,回到桌席中。楊智目光如精確制導導彈,跟隨許大光。許大光那一桌有個沉默的健碩少年。此少年的相貌與許大光有七分相似,體形接近,肯定就是許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