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傻兒揉著眼睛，左看右看，也沒有能夠看清楚割掉生殖器那一刀細微的傾斜度，于是唱反調(diào)，道：“變態(tài)，你這種說法是亂扯。你說的傾斜度就算真實存在，兇手真是用左手割雞雞，也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兇手作案時往往會有各種意外情況發(fā)生，比如，右手捅了六刀，手酸手軟，割小雞雞的時候換個手。再比如，右手在捅人的時候被割傷了，割小雞雞也可能換手。”

田甜補充道：“樊勇話糙理不糙，當前最關(guān)鍵的是實物缺失。若是當年保存了割下來的生殖器，那就好辦了。”

老姜看了朱林一眼，豎起大拇指，道：“你當年賴在我辦公室不走，非要買專用刑偵保管柜，確有先見之明。”

朱林道：“堂堂江州市刑警支隊，沒有像樣的專用柜，丟臉。”

侯大利聞言一驚，道：“被割下來的部分還保留著？”

朱林點頭，道：“命案未破，這就是重要物證，怎么能丟掉？全部在支隊保管柜里。”

田甜沒有料到還有保存至今的生物檢材，喜出望外。這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沖淡了從監(jiān)獄出來的沮喪。

眾人到達刑警支隊時，分管副局長劉戰(zhàn)剛已經(jīng)坐在支隊辦公室。大家也不寒暄，直奔物證室。

按照《法醫(yī)學物證檢材的提取、保存與送檢》要求，法醫(yī)學物證檢材需要低溫放置。江州市公安局物證保管室是整個山南最先進的，購置的雙門物證保存柜控溫精準，溫濕度同時顯示，里面存放著未破命案的法醫(yī)學物證檢材，除了王濤被割掉的身體組織，還包括其他案件的毛發(fā)、鼻涕等等。

分管副局長劉戰(zhàn)剛參戰(zhàn)，刑警各單位不敢怠慢，老資格李法醫(yī)親自檢查受害人被割掉的生殖器。田甜主動戴上久違的手套，站在老法醫(yī)身旁。

老法醫(yī)親自對保存下來的法醫(yī)學檢材進行分析之后，得出結(jié)論：兇手割生殖器時，左手持刀。

圓頭錘敲頭用的是左手，頭頂只有一個傷口。

割生殖器用的左手，是在刺完六刀后以后發(fā)生的行為。

這是蔣昌盛案和王濤案在目前最大的相似之處。這個相似點對于確定偵查方向很有用。真實的偵查工作并非如小說電影中那么波瀾起伏，偵查員會做很多枯燥和無趣的工作，這些枯燥工作往往無趣，卻能直接剝?nèi)シ缸锵右扇说膫窝b。

侯大利向朱林提出建議：“蔣昌盛案和王濤案有可能是一個兇手所為。我建議如果有新發(fā)命案，105專案組應(yīng)該參戰(zhàn)，通過新案或許能挖出老案的線索。”

“105專案組當然可以參戰(zhàn)。我給劉局講一講。”

侯大利在努力尋找“殺害楊帆的兇手”，所以努力將105專案組與新發(fā)命案聯(lián)系起來。朱林對此心知肚明，恰好這個建議也正是自己曾經(jīng)提出過的建議，于公于私都有利，沒有否決。

主管刑偵副局長劉戰(zhàn)剛同意此建議。為了進一步提振士氣，劉戰(zhàn)剛還特意到專案組小會議室召開較為輕松隨意的討論會。

劉戰(zhàn)剛開門見山地道：“專案組工作卓有成效，發(fā)現(xiàn)了蔣案和王案存在的疑似相似點。萬里長征往前走出第一步，凝聚了所有參戰(zhàn)偵查員的心血。但是距離破案還早得很，大家要有心理準備，絕不能懈怠。大家在案子里有什么想法，可以隨便談。”

樊傻兒脫口而出，道：“如果真有一個連環(huán)殺人兇手，肯定還要作案。換句話說，他繼續(xù)作案，我們才有破案機會。從破案角度來說，我還真希望連環(huán)殺人犯繼續(xù)作案。”

“樊傻兒，住嘴。”朱林打斷了樊傻兒。

樊傻兒說的是真話。在生活中很多真話只能意會，卻不能明確說出口。明確說出口，那就是政治不正確。

樊傻兒是老刑警，心直口又快，卻并不愚笨，知道說了錯話，趕緊揮手道：“呸，呸，我收回。”

消失多年的兇手又出現(xiàn)了

周日，《江州日報》副社長朱建偉起床后就接到好消息：市委常委會在周一要討論人事，報社社長在討論之列。說得更直接一些，常委會之后，他將由副社長變?yōu)樯玳L。

刮胡須之時，他回想起七年前來到《江州晚報》再到《江州日報》的點點滴滴，很是感慨。

七年前，朱建偉從縣級報社調(diào)到晚報當普通記者，開始了一場新的人生之旅。在這七年時間里，他是報社最勤奮的人，所有心思都撲在工作上。付出總有回報，七年時間，他通過辛苦工作，從一個普通記者爬到江州報社副社長位置。

早飯前，朱建偉到書房寫了一幅字：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guān)終歸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這是朱建偉最喜歡的一幅字，每當工作上遇到挫折之時，總會在心中反復(fù)默念這幅字，這幅字成為他重新鼓起勇氣的精神寄托。

人逢喜事精神爽，朱建偉很滿意今天早上的書法作品，用鎮(zhèn)紙將作品壓好以后，來到廚房，對正在弄早餐的老婆劉紅道：“今天這幅字寫得不錯，你去裱起來。我搬了辦公室就掛在新的社長室，這將是《江州日報》所有員工都要記住的格言警句。”

劉紅道：“常委會還沒有研究，你就這么肯定能當上社長？”

朱建偉驕傲地道：“書記、部長都認可的事情，怎么會變？今天我去釣魚，放松放松。當了社長，事情更多，唯一愛好多半要被剝奪。晚上我們要來一盤哪，熱烈慶祝你的老公當上社長。”

劉紅打掉伸進衣服里的大手，嗔道：“我在做飯，別摸摸搞搞。”

“夫妻間不摸摸搞搞，那關(guān)系就到了崩潰邊緣。”

與妻子說笑一陣，朱建偉喝稀飯，吃包子，而后背著漁具，下樓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