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一樁溺水殺人案
侯大利從來沒有使用過圓形浴盆,想起圓形浴盆里面水波蕩漾,大腦就會暈眩。他喜歡用旁邊的淋浴,閉著眼接受從天而降的熱水,聽窗外麻雀嘰嘰喳喳的吵鬧聲,總能暫時讓大腦完全空白,什么都不想。
李永梅想起了寧凌,躲到房間給夏曉宇打電話。夏曉宇恰巧帶著寧凌在國龍集團總部開會,接到電話后,放下手中活,直奔侯家。
洗浴之后,侯大利刮干凈胡須,換上寬松套衫,來到一樓主客廳。主客廳除了母親之外,還有夏曉宇和助理寧凌。
李永梅興高采烈地道:“兒子,陪老媽打麻將!”
侯大利平時難得陪父母,雖然對打麻將興趣不大,還是答應了母親的請求。
四人聚在一起打了幾小時麻將,凌晨一點才結束。在李永梅的熱情挽留下,寧凌住在別墅二樓東側客房。
寧凌相貌氣質皆佳,談吐文雅風趣,神情還與楊帆有幾分相似。最后一點對侯大利極有殺傷力,他在打麻將時便與寧凌聊得不錯。
李永梅洗漱上床后,給夏曉宇打通電話:“你覺得寧凌和大利能成嗎?”
夏曉宇道:“嫂子,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創造機會讓兩人接觸。大利荷爾蒙呼呼往外冒,寧凌又是一等一的大美女,遲早會擦出火花。”
打完電話,李永梅到樓下兒子房間,兒子房門緊鎖,里面沒有聲音。她轉身又到寧凌所住的客房,客房房門虛掩,里面傳來輕聲哼唱聲,歌聲婉轉悠揚,纏綿悱惻。
二樓主臥,侯大利陷入夢鄉。夢中最初是卷宗,隨后楊帆出現在夢境。楊帆騎自行車的身影與幾個受害者相片混雜在一起,構成一幅殘酷畫面。這幅畫面出現以后,侯大利咬緊牙齒,不停磨牙。磨牙的咔咔聲在黑暗房間中打轉,撞到墻上四處反彈。
早晨起床,侯國龍、侯大利、李永梅、夏曉宇和寧凌一起吃早餐。寧凌頭發蓬松,隨便扎了根頭繩,肌膚如雪,吹彈可破,清純如鄰家小妹。她主動給侯家長輩端來了牛奶,還給侯大利拿了些糕點。
“謝謝,我早上吃饅頭,夾豆腐乳。”侯大利將糕點端回去,又道,“你也來個饅頭,我們家是老面饅頭,味道不錯。”
在放回糕點時,他拿了一個大饅頭過來,放在寧凌面前。
這個大饅頭有點類似礦井工人吃的大饅頭,十分壯碩。寧凌輕聲笑,道:“我好久沒有吃這種大饅頭了。”
侯大利道:“吃多少就掰多少。”
寧凌道:“我沒想到你愛吃大饅頭,夾豆腐乳,這個早餐有點原生態。”
侯大利指了指李永梅,道:“我的胃口是我媽養成的,這個改不了。早餐不吃大饅頭、不吃面條、不吃豆花,根本不算是早餐。”
寧凌在大饅頭上抹勻豆腐乳,味道還真不錯。
兒子愿意和寧凌說話,李永梅心情著實不錯。她在餐桌上做起了白日夢:兒子和寧凌結婚,結束可憐巴巴的單身生涯,也不再當刑警,成為年輕的青年才俊,還當了省市人大代表。
早餐結束,侯國龍道:“到書房來。”
侯大利受到昨夜夢魘影響,表面有說有笑,實則心情不佳,到書房,與長成胖臉的侯國龍相對而坐。父子倆到了今天有了不小的隔閡,侯國龍覺得不勸兒子離開刑警隊便無話可說,侯大利對國龍集團的經營活動興趣不大。聊了十來分鐘,父子都覺不對味。
從書房出來,侯大利下樓,準備開車回江州。
寧凌正在院子里轉圈,見到侯大利出來,便走了過來,道:“今天后悔了,把一個大饅頭全吃完了,至少長五兩肉,得趕緊運動。”
侯大利道:“腰只有一把,減什么肥呀?我先回江州了。”
寧凌眼睛亮晶晶的,微笑道:“有什么事需要辦,給我打電話。”
汽車發動,父母、夏曉宇和寧凌都被侯大利丟在身后。來到江州,侯大利驅車前往世安橋。
夢魘之后前往世安橋,這是多年來的習慣。
與暴雨季節相比,橋下河水如溫馴羔羊,低眉順眼地往東流走。侯大利背對河水坐在石橋墩上再一次回憶楊帆落水前的畫面:楊帆從城區方向騎車而過,沿著往日固定行駛的路徑,騎行至世安橋時,被人攔住。來人欲行不軌,最終導致楊帆落水。
想到這個畫面,那條毒蛇又鉆了出來:“如果我不和省城哥們兒喝酒,送楊帆回家,就不會出事。”毒蛇鉆出以來,沿著血液流動,讓侯大利苦不堪言,強行將注意力轉到案偵工作上。
從楊帆出事到現在,侯大利一直堅信行兇之人肯定有預謀,肯定是楊帆的愛慕者,占有不成,因愛成恨。警方實際上也持相似態度,所以才排查了五個楊帆的愛慕者。只是,排查沒有結果,最終未能立案。未能立案,到現在連一張書面資料都沒有,這給侯大利深入調查楊帆案帶來了極大阻礙。
他在石橋墩上坐了一會兒,慢慢步行來到蔣昌盛遇害處。
楊帆和蔣昌盛落水之地相距不足五百米,如此近的距離發生兩起落水事件,侯大利不敢相信是巧合。他將卷宗中的遇害相片在腦中回放,形成了一個完整畫面:行兇者身高至少一米八,左撇子;從隱蔽處跳出來,猛擊受害者頭部;一擊得手后,沒有停留,將受害人推進河里。
這個畫面在侯大利腦中反復推演,熟悉到忘記了是腦中推演,仿佛是親眼所見。
刑警老樓,朱林帶著大李在院中散步,將剛進院的侯大利招到身邊。大李與朱林在一起之時,便不再理睬其他人,冷眼看了一眼侯大利,神情傲慢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