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鴨骨上的DNA2
在等待鑒定結果期間,侯大利和李大嘴繼續調查,這一次直接與代小峰聯系。
代小峰所在的公司在西城,名字叫作峰凌科技,峰凌前面的峰字是代小峰的峰,后面的凌字是陳凌菲的凌字。公司在寫字樓十八樓,侯大利和李大嘴被領到了代小峰辦公室。代小峰辦公室約為一百平方米,一大排落地窗,整個西城盡收眼底,很有氣勢。
在侯大利想象中,代小峰是那種戴著眼鏡、身材稍顯柔弱的科技人才。事實上,代小峰沒有戴眼鏡,體形頗為挺拔,并非文弱書生。
秘書泡茶之后便退出辦公室,代小峰坐在李大嘴和侯大利對面,道:“請問兩位警官,是不是有了新線索?”
李大嘴道:“我和侯警官在辦理陳凌菲案,需要了解情況。”
代小峰臉上露出失望之色,道:“為什么又換人?換來換去,每次我都得重新講一遍。還是沒有什么線索?”
李大嘴面對事主時態度很嚴肅,道:“警方一直在追查,有時調整人員很正常。我有幾個問題想來核實。”
侯大利暗自觀察代小峰,想從其臉上表情看出異常。在回答問題時,代小峰陷入痛苦的回憶中,低頭,雙手撐臉,回答問題時,不時有淚滴流下。
半小時,調查結束。代小峰所言與重案大隊記錄基本一樣,沒有新線索出來。當代小峰抬起頭時,眼睛紅紅的,滿臉淚水,哽咽著道:“我愿意配合警方,隨時歡迎來調查。但有一個請求,你們的人別換得太多,每換一次人,又得讓我回憶一遍。這讓我很痛苦。”
兩人出了門,李大嘴問道:“你怎么看代小峰?”
侯大利回想起當初楊帆出事后自己的心情,道:“痛苦是真實的。”
李大嘴道:“你觀察了半天,就這么一個傻結論?”
侯大利聳了聳肩膀,道:“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李大嘴抬手看了看手表,道:“再走一家,找一找陳凌菲的同事。”
傍晚時分,侯大利和李大嘴從陳凌菲同事家走訪出來。陳凌菲的同事居住地與陳家不遠,李大嘴又看表,道:“去吃飯。走了半天,還真餓了。今天晚上老兄請客,到濱江路小喝一杯。”
侯大利道:“在外面吃飯怎么能讓師父破費。師父真別跟我客氣,國龍集團的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李大嘴呵呵笑道:“有個富二代徒弟真好,吃吃喝喝,沒有心理負擔。”
兩人來到商業氣氛濃厚的濱江路小吃城,找了一家環境最好的小店,點了烤河魚和啤酒。
侯大利選了一個背朝江州河的位置,盡量不用目光與河水相接。
江州河是季節河,在枯水期河水只能到膝蓋,后來在城區馬背山打了隧道,將城外馬溪河的水流引進城,為江州河補水,城區河道這才變得水流充沛。水量大,流速快,江州河頓時變得清澈起來,成為居民們夜間流連忘返之地。
河水在身邊流過,微風拂面,旁邊食客們高談闊論,構成一幅特有的畫面。李大嘴接到妻子電話,立刻拿著手機站在一邊,點頭哈腰地解釋,隔著手機賠笑臉。
回到桌邊,李大嘴這才解釋堅持到河邊的原因,道:“你嫂子和侄女到這邊練琴,我讓她們兩人一起過來,回家煮飯也麻煩。”
得知李大嘴老婆要來,侯大利趕緊又點了兩個硬菜。他在刑警支隊里關系最親密的便是眼前的話癆李大嘴,李大嘴怕老婆在朋友面前根本不掩飾。侯大利一直都好奇這個“河東獅”到底是什么兇悍模樣,所以當一個模樣清秀的小個兒女子帶著一個同樣清秀的小女孩走過來時,他很驚訝。
“你就是侯大利?我家大嘴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李大嘴老婆叫胡秀,名如其人,說話聲音都細聲細氣。
“師母好,我早就想到師父家拜訪,時間總是不對。”侯大利很客氣地道。
胡秀讓女兒坐在身旁,將碩大的琴箱放在椅子上,道:“家里亂得很,都不好意思請同事們到家里來。李琴每天要學琴,作業也多,大嘴這人辦起事就不顧家。我在教初三,畢業班,每天也早出晚歸。有時真不想讓女兒去學琴,可是大家都在學,女兒沒有一點特長,也不行。”
侯大利注意到胡秀眉角有細細皺紋,而且和李大嘴一樣都挺喜歡說話,道:“嫂子,我這幾天都和師父在一起,辦起案子實在顧不了家。”
李大嘴道:“老婆,我徒弟才來都曉得累,真不騙你。”
侯大利望著殷勤照顧女兒的李大嘴,忽然理解了他為什么如此耙耳朵。耙是由于愛,并非怕,更是對自己因為工作而將所有家里事拋給妻子的愧疚。
吃過飯,胡秀和丈夫、女兒沿著河道回家。
“老公,侯大利一點都不像富二代。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什么要當刑警,又累,又危險,又賺不到幾個錢。當初不懂事,才被你那身警服騙了。若是能穿越,我肯定不會找警察。”胡秀知道侯大利是國龍集團老板的兒子,作為一個被生活折磨得早衰的女人,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侯大利要傻傻地來當刑警。
李大嘴牽著女兒的手,道:“他有一個綽號,叫‘變態’。不僅你不能理解,我也不能理解。我聽到一個傳說,但是未經證實。”
得知侯大利是為了給楊帆報仇才來當刑警,胡秀對侯大利頓生好感。
侯大利獨自坐在河邊,目光追隨著一家三口的背影。
自從楊帆出事以后,他一直不愿意接近任何一條河道,每次看到河中波浪,往事便如刺刀一樣狠狠捅進身體最柔軟的地方,更嚴重的是身體會如生病一樣眩暈。吃飯時,侯大利坐在河邊一直沒有直面波浪。當一家三口離開后,他轉頭面向河面,盯住波浪,很快就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