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前行，隨著深入青木山脈，成活的胡楊、紅柳和駱駝刺愈發茂密，虬結的枝條幾乎將進山的小路徹底封死。

    莫天揚對此并不在意。他此行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按照胡標提供的線索，尋找當年生產隊時期修建的引水渠道。

    好在大青和青狼們熟悉山勢，帶著他在盤根錯節的枝椏間靈活穿行。饒是如此，他原本就有些破舊的衣衫，也不知何時被劃開了更多口子。

    就在莫天揚撥開一叢擋路的紅柳時，眼前豁然開朗！他忍不住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一條幾乎寸草不生的“空白”地帶，如同一條蜿蜒的黑色綬帶，清晰地鑲嵌在濃密的植被之中，直通大山深處！

    他快步上前，深吸一口氣。這正是一條用巖石精心砌筑的引水渠！渠道兩側，胡楊、紅柳、駱駝刺如兩道密不透風的綠墻，而渠道本身則被厚厚的青苔覆蓋，濕滑的巖石縫隙里，偶爾頑強地鉆出一兩株駱駝刺的嫩苗。

    “找到了！”莫天揚的手指撫過冰涼濕滑、長滿青苔的渠壁，眼中除了激動，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驚嘆。這條石渠寬約一米，深達七八十公分，每一塊巖石都承載著歲月的重量。在那個全靠人拉肩扛的年代，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其艱辛程度遠非今人所能想象！

    他抬眼望去，石渠在蔥蘢的山色中倔強地向上延伸。渠壁上的青苔吸飽了水汽，呈現出深沉的墨綠色，明顯比周圍干燥的巖石顏色更深——這意味著石渠內部或底部，很可能仍有水流浸潤！

    莫天揚精神一振，立刻沿著石渠溯源而上。越往里走，空氣果然愈發濕潤。得益于水汽的滋養，石渠兩側的胡楊和紅柳格外蔥郁，幾乎沒有枯萎的跡象，樹下更是鋪滿了厚厚一層生機勃勃的綠草。

    山勢漸陡，石渠的走勢也隨之變化。莫天揚驚喜地發現，渠底開始出現了星星點點的濕潤水漬！兩側的胡楊和紅柳愈發高大粗壯，只是數量逐漸稀少。同時，他也注意到，石渠的砌筑工藝似乎變得粗糙了些，仿佛后期趕工。

    當他再次轉過一個陡峭的山坳時，腳步猛地頓住，眼前的景象讓他屏住了呼吸！

    前方的石渠不再是人工砌筑的規整溝槽，而是直接利用天然的巨大巖石開鑿而成！兩側遮天蔽日的胡楊和紅柳，已長成了需要幾人合抱的參天古木！山坡上，駱駝刺鋪天蓋地，無數細小的花朵競相綻放，濃郁的甜香彌漫在清冷的空氣中，沁人心脾。

    古木參天，視野驟然開闊。莫天揚的目光越過那些開鑿著溝槽的巨石，投向更深處——他看到了！大片大片濕漉漉的地面反射著天光，一些低洼處甚至積起了小小的水坑，絲絲縷縷的寒氣正從水面氤氳升起！

    莫天揚深深吸了一口帶著花香的冷冽空氣，心頭翻涌起難以言喻的激動。他終于找到了！那滲入地下的、滋養著這條古老石渠的源頭——豐沛的冰雪融水！看著地上蜿蜒的水漬和那一個個寒氣彌漫的水坑，一個念頭強烈地沖擊著他：若當年這引水工程能最終完成，今日的青木村，或許早已是綠洲環繞、沃野千里的另一番光景了！

    終于親眼見到了水流！雖然只是細流蜿蜒，莫天揚的心卻已穩穩落地——這正印證了胡標勘測資料上的推斷！這條通往山外的古老山谷，分布著多處冰雪融水的匯聚點。只要能將它們巧妙疏導、聚合，一條水量可觀的溪流便指日可待！

    他立刻掏出胡標給的圖紙，用筆在上面鄭重地標記下此刻的位置。目光掃過圖紙上標注的其他潛在水源點，他深吸一口氣，望向山脈更深處。

    穿過這片水坑散布的區域，空氣陡然變得清涼濕潤。眼前的景象也煥然一新：蒼翠的松柏與茂密的灌木叢取代了單調的胡楊紅柳，參天古木的枝葉在頭頂交錯，各色山花點綴林間。莫天揚不由得深深吐出一口濁氣，這才是他魂牽夢縈的青木山深處的生機！

    “嗷——嗚！”大青突然發出一聲穿透林間的長嘯！

    幾乎是同時，七八頭壯碩的野豬驚慌失措地從茂密的草叢中竄出，如同幾顆滾動的焦褐色巨石，倉惶地撞向山林深處！跟隨的幾頭青狼瞬間化作離弦之箭，肌肉賁張，閃電般追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