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卦感覺自己像是剛從十八層地獄爬上來，又被人一腳踹進了另一個無底深坑。

    思過崖那七天暗無天日的禁閉，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和對未知的恐懼，幾乎把他逼瘋。尤其是從那只“蟑螂戰友”小強那里意外發現的血煞教符紙，上面的“月圓之夜”、“后山禁地”、“祭品”等字眼，更是像魔咒一樣纏繞著他，讓他寢食難安。

    他就是那個“祭品”！這個認知讓他如墜冰窟。

    更讓他憋屈的是，剛被放出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執法堂那幫面癱臉就又給他送來了新的“驚喜”——之前的處罰，還沒完！

    “外門弟子張小卦，思過崖禁閉期滿，即刻起，繼續執行先前處罰，負責清掃連接主峰與外門的萬里登山階，直至長老會另有決議。此為磨礪心性，望好自為之！”

    還是那個冰冷的聲音，還是那副公事公辦的死人臉。

    磨礪心性？去你大爺的磨礪心性！張小卦心里把那個傳功長老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這擺明了就是公報私仇，變著法子折騰他！

    可他能怎么辦？胳膊擰不過大腿。在宗門里，他一個小小的外門掃糞工，無權無勢，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剁就怎么剁。

    諸葛鐵嘴倒是想替他出頭，可上次在坊市鬧那么一出，老家伙自己都差點被扣個“妨礙執法”的帽子，現在也是有心無力，只能唉聲嘆氣，叮囑他萬事小心，別再著了人家的道。

    于是乎，張小卦，這位新鮮出爐的“禁閉畢業生”，連口熱乎飯都沒吃上，就苦哈哈地扛起了比他人還高的掃把，開始了新一輪的“勞動改造”。

    萬里登山階，名副其實。青石鋪就的臺階，依著山勢蜿蜒向上，一眼望不到頭，仿佛直通云霄。這要是擱在藍星，妥妥的世界級五A景區啊！可惜，現在他是清潔工，不是游客。

    “呼哧……呼哧……”張小卦揮舞著大掃把，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淌，浸濕了本就破舊的衣衫。這掃把沉得要命，揮不了幾下就胳膊發酸。

    他一邊機械地掃著，一邊嘴里碎碎念，用他那獨特的“張氏相聲貫口”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說你掃，你就掃，掃帚不到，灰塵它自己跑不了！可我這掃的哪是灰啊？這分明是歲月！是寂寞！是那幫長老們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一級臺階，兩級臺階，三級臺階……這他娘的是萬里長征啊！等我掃到頭，估計胡子都白了，可以直接原地飛升，去給玉皇大帝掃凌霄寶殿了！”

    “掃掃掃，就知道讓老子掃！有本事讓傳功長老那老小子自己來掃掃看！保證不出三天，他那老腰就得折！還磨礪心性？我看是磨滅人性！把人往死里折騰！”

    “從日出掃到日落，從雞叫掃到鬼叫……我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啊？投胎到這么個破地方，攤上這么個破宗門，還有個不靠譜的師父……哦對了，還有個用板磚拍我后腦勺的冰山女煞星！老天爺啊，你玩兒我呢？”

    他就這么一邊掃，一邊罵，從宗門伙食罵到長老偏心，從靈氣稀薄罵到蚊子太多，仿佛要把這輩子的怨氣都隨著掃把揮灑出去。

    時間就在這枯燥的重復和喋喋不休的抱怨中一點點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