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釋儒之辯
王山長聞言一驚,要知道這懷容大師可是歸元寺首座,早已聞名世間七十余載,而這少年僧人,看相貌甚是清秀,年僅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況且懷容大師的師尊道林大師早已歸隱,百年未現世間,這少年僧人如何還是這懷容大師師弟?
見王山長疑惑之情,懷容大師笑道:“實不相瞞,我這懷素師弟,可是我師尊夢中所得。”
見王山長更是疑惑,便繼續說道:“師尊有一日午后有夢,夢中見一小孩在芭蕉葉上寫佛經,一見心喜。夢醒后騰云千里,真在一處村落找到這夢中所見小孩。村民說這小孩自幼喜讀佛書,余暇則好筆翰,家貧無紙可書,乃以芭蕉葉、漆盤等物揮毫。于是師尊問這小孩可愿皈依佛門?其家中貧苦,父母自是千肯萬肯,小孩卻是只對師尊笑而不言,自是用手指了指天。師尊大喜,便帶著小孩騰云駕霧回來寺中。于是,便有了我這小師弟懷素。”
那少年僧人懷素聽得師兄言罷,便上前兩步,朝著王山長和鄭知府合十行禮,口中念道:“阿彌陀佛,小僧懷素,見過王山長、鄭知府。”
王山長和鄭知府心中雖是吃驚,但其既是懷容大師師弟,更不好怠慢,便紛紛起身作揖還禮。
懷容大師問道:“王山長,貴書院參加思辯之人,可是已安排妥當?”
王山長答道:“懷容大師,得知貴寺一行前來,我書院上上下下無不是翹首以待,早有數位君子賢人嚴陣以待,期待與貴寺切磋了。”
懷容大師笑道:“只是當他們知道是與我這小師弟辯論,不知他們作何感想?”
王山長心道:確實如此,以前每次來辯論之人,皆是得道高僧,如今卻來了一個乳臭未干的少年,那些長了一大把白胡子的君子賢人如何拉下臉來應對?
但王山長依舊笑容滿面道:“懷容大師哪里話來,既然是大師師尊看中的關門弟子,定是佛法精深,我等哪里敢輕視?”
懷容和懷素自是合十相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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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晴云輕漾,熏風無浪。
書院廣場之上早已是圍得人山人海,不光是書院的學生們,文廟的至圣公和諸多的賢人君子都到了場,還有附近寺廟的高僧和山上仙家,均是到場觀禮,場面甚是壯觀。
至圣公揮了揮衣袖,帶來兩袖清風,在場萬余人均是覺得陣陣清涼,不甚愜意。
思辨會前,自是由雙方各致賀詞,再向槐樹參拜,以示對法顯之紀念,禮畢之后,辯論開始。
書院這邊派出了一位個賢人,兩個君子,皆是須發皆白,無不是學富五車的鴻儒。
但見歸元寺一方走出一人,卻是一位唇紅齒白,相貌清秀,年紀仿佛十七八歲的少年郎。
在場大眾盡皆嘩然。
雖然王山長介紹這是懷容大師的師弟懷素,年紀雖輕,但輩分甚高,卻抵不住年紀小,書院參加辯論之人無不是面面相覷,不知如何開口。
最后還是書院的一位賢人對懷素道:“懷素小師傅,你既然年少于我等,如此,請你先選擇題目。不知你想討論何題?”
懷素道:“阿彌陀佛”,這位先生,請您賜教,一位真正的婆羅門,必需的品質為何?若您愿意,盡可給出吠陀的典故。
這些書院的君子賢人既然敢參加辯論,自然都是強文博記,通讀過佛經的,相關典故和偈語,自是信手拈來。
只聽那位書院賢人道:“真正的婆羅門應具備五項品質,樣貌端正,精通禱文祭儀,七代傳承,血統純正,善學識,與善業,缺一不可。”
懷素又問道:“這五項中,哪項為重中之重呢?若舍棄任一項,還能否稱之為真正的婆羅門。”
那賢人答道:“重者為最后二項,善學識,與善業。樣貌端正;精通禱文祭儀;還有七代傳承,都并不重要。”
賢人繼續說道:“我曾認識一個皈依佛教之人,名字叫做鴦伽德,其人英俊瀟灑,彬彬有禮,舉止高雅,容貌莊嚴,血統從父母雙方都可追索七代之遠,又精通吠陀,三種品質皆稱完美,倘若細究他的思想卻發現,這位鴦伽德,他嗜酒,殺生,淫亂,妄語,甚至偷盜,以至其余三個品質毫無價值,因此,善業與智慧,才是真正婆羅門的特質。
懷素問道:“而這兩者間,您認為哪個更為重要?”
賢人侃侃而談:“善業與智慧,本為同根,如同一只手清洗另一只手,一只腳為另一只腳搔癢,善業與智慧,相輔相成,善業啟迪人的智慧,而智慧指導如法的行為,此乃,人生之奧秘真言。”
懷素言道:“您說的非常好,善業與智慧,是人生最重要的兩個因素,請您談談,如何將善行和智慧發揮到極致呢?”
那賢人卻是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懷素道:“解脫之道有三次第,持戒,禪定,與智慧,如果我們持戒正行,禪定修行自然會增長,而禪定中,又生智慧,人人擇善而行,也就能戰勝情欲,嗔怒,愚癡,幻象與渴求,收獲解脫,平和,與喜悅。”
那書院賢人行禮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