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穿入云層時，玄機子捻著胡須笑道：“再過半個時辰便到神道宗地界了，顧小友且看——”

他抬手掀開艙門簾，一道刺目的金光陡然涌入，顧淵下意識瞇起眼，待適應光線后，呼吸不由一滯。

眼前是連綿起伏的群峰，七十二座主峰如巨劍刺破蒼穹，峰間云霧繚繞，時有虹橋橫跨兩山，橋上點綴著流光溢彩的飛舟。

更驚人的是空中往來的身影，數以千計的弟子踩著各式飛劍穿梭，有的劍刃如霜，掠過云端時帶起銀弧。

有的劍l泛紅，似有火焰流轉；最惹眼的是一柄白玉飛舟，舟上立著十數名紫衣弟子，談笑間灑下陣陣靈韻，引得下方低階弟子紛紛側目。

“神道宗七十二峰各有司職，主峰天璇峰是宗主居所，左右輔以天璣、天權二峰，分別掌管功法典籍與丹藥法器。你看那座被瀑布環繞的山峰，便是我們外門弟子的演武峰，每日卯時到申時，峰上劍光能映紅半邊天。”

顧淵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見那山峰上立著數百座白玉擂臺，臺邊刻記聚靈符文，隱約有靈力在符文間流轉。

更遠處的山巒間，飛檐斗拱刺破云霧，朱紅宮墻蜿蜒如帶，偶有神獸虛影在林間一閃而過，端的是仙家氣象。

玄機子捋須輕笑：“神道宗立宗上萬年，底蘊非凡。不過顧小友以你的根骨，將來在此地必有一席之地。”

正說著，飛舟忽然平穩降落，艙外傳來清朗的聲音：“玄機子長老，聶楓長老，雪師妹，宗主已在天璇峰頂等侯。”

眾人走出艙門，腳下是一片白玉廣場，廣場中央立著九根盤龍石柱，柱頂托著碩大的夜明珠，即便在白日也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數十名身著月白長袍的弟子正列隊等侯，見他們出來，齊齊躬身行禮，動作整齊劃一，衣袖翻動間帶起淡淡的靈氣漣漪。

雪靈月上前一步，對為首的弟子點了點頭：“知道了，我們這就上去?！彼D身看向顧淵，眼底閃過一絲復雜，“跟我來吧，宗主想見你。”

顧淵跟著她踏上一條懸浮的白玉階梯，階梯兩側是潺潺流水，水中游動著通l透明的靈魚，魚尾掃過水面時，濺起的水珠在空中凝成細碎的冰晶，又緩緩消散。

階梯盡頭是一座橫跨兩座山峰的玉石橋，橋欄上雕刻著無數劍器圖案，從古樸的青銅劍到流光溢彩的仙劍，一應俱全，細看之下，竟暗合某種玄奧的陣法。

“這是萬劍橋，”雪靈月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每一道刻痕都蘊含著劍道真意，宗內弟子常來此地悟道。”

她說話時，目光不自覺地飄向顧淵的側臉，想起那日演武場的切磋，他避開自已劍招時的從容，還有遞護符時指尖的溫度，心跳竟莫名快了幾分。

穿過萬劍橋，便是天璇峰的主峰。峰頂沒有想象中的宏偉宮殿，只有一片開闊的白玉平臺。

平臺中央立著一座通l由冰晶雕琢而成的宮殿，宮殿的琉璃瓦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屋檐下懸掛著風鈴，風吹過，鈴聲清越，竟能安撫人心神。

宮殿前的廣場上，不少弟子正在練劍，有的盤膝打坐感悟劍意，有的兩兩對練，劍光交錯間，激起的靈力波動讓空氣都微微震顫。

廣場邊緣的石桌旁，幾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對著一盤棋局凝神思索，指尖偶爾彈出一縷劍氣，落在棋盤上，便化作一枚棋子。

雪靈月帶著顧淵穿過廣場，在冰晶宮殿前停下腳步，對著殿內躬身道：“弟子雪靈月，帶顧淵前來拜見宗主。”

殿內傳來清冷的女聲，如玉石相擊：“進來吧?！?br/>
顧淵跟著雪靈月走進宮殿，目光瞬間被殿中的女子吸引。女子斜倚在一張冰玉榻上，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幾縷發絲隨意地搭在肩頭，發尾微微卷曲，帶著自然的弧度。

她未施粉黛的臉龐白皙如玉，眉如遠山含黛，眼若秋水橫波，鼻梁高挺，唇瓣是自然的淡粉色，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慵懶的笑意。

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裙，裙擺拖曳在地，露出一截纖細的小腿，腿上裹著一層薄薄的白色冰絲羅襪，羅襪的紋路在光線下清晰可見，勾勒出小腿優美的線條。

腳踝處系著一根銀色的腳鏈，隨著她輕微的動作，發出細碎的聲響。

顧淵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心中了然——果然是她。

“你就是顧淵？”女子的聲音帶著幾分審視，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在評估一件稀世珍寶。

顧淵毫不猶豫，當即跪地叩首：“弟子顧淵，拜見師尊！”

她眼中閃過一絲記意，伸手虛扶：“起來吧?！彼叩筋櫆Y面前，仔細打量著他，“你的嘴倒是比我想象中更甜，天賦也確實不錯，難怪能讓靈月那丫頭吃癟。我叫凌霜華，是這神道宗的宗主?！彼従徠鹕?，露出更多的冰絲羅襪包裹的小腿。

她嘴上夸贊著，心里卻在盤算：這小子果然沒認出我，也好，省得暴露身份。只是……他當年那般細心照料，如今見了我這副模樣，竟半分異樣都沒有，難道當真全忘了？想到這里，心頭竟莫名升起一絲不悅。

她說話時，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冰玉榻的扶手，指尖的蔻丹如血般鮮紅，與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只是僥幸罷了。”顧淵坦然道，“雪師姐的劍法凌厲精妙，晚輩不過是仗著身法靈動，才勉強應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