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坐一整夜，屋里的炭得省著用，沒一會兒他就得站起來走動走動，要不然就會凍得手腳冰冷，臉色發(fā)白。

直到天徹底亮，謝允北身邊的小廝才帶著幾個(gè)丫鬟將東西送過來，“小少爺，夫人說只剩這些了，您看看，若是沒問題，奴才便回去復(fù)命。”

謝明釗一喜，連忙站起身看去。

姜宜笑那日送來多少東西，他大致還是看見了，可今日送回來的，還不足那日的四成，最金貴的皮子都被撿走，只剩下這些。

剩下這些都是陳惜惜用不了的。比如按他尺寸做好的衣裳鞋子，他原先用的藥罐，安眠的香包，被摔碎的硯臺......

很明顯，這些都是陳惜惜撿剩下的，但她甚至愿意將這些東西擺廢了，都不送來給他。

但也比他想象中更好，若是沒有這些東西，他最后這幾個(gè)月怕是要受更多罪。

謝明釗掩住面上陰沉，“好，就這些了。”

他垂在兩側(cè)的手不自知地攥緊，后牙咬緊，只怕自己流露出恨意。

直到小廝走遠(yuǎn)，他才擦擦眼角的淚，沉默地看著送來的這些東西。

多寒酸，這些物件根本不如他原先所用的半成，換做姜宜笑還在府上時(shí)，他甚至不屑于用，只將這些賞給下人。

可如今......

謝明釗蹲下身，將一件做好的衣裳拿起，披上，嗅到上面因著擺在陰暗處太久未曬太陽的灰土味，眼淚驟然決堤。

......

宋景行一整夜都睡得不安生，一大早起來時(shí)，愣了一會兒便又吩咐道：“記得讓廚子去姜家，再將準(zhǔn)備好的菜肴帶上。昨日讓買的煙花可買到了？”

“主子放心，都準(zhǔn)備好了，您打算什么時(shí)候帶著小姐和小少爺過去。”

宋景行沉默了一下，“你先來給我看看，哪一件衣裳不錯。”

“算了，你眼光不好，你去喊滿滿身邊的蘭嬤嬤，讓她來幫我看一眼。”

宋景行話音剛落，門就忽地被敲響。

開門，宋安寧牽著蘭嬤嬤的手，“父親！今日是去姜姐姐家做客，我將嬤嬤送來，為你挑一件最合適的衣裳。”

宋景行一頓，彎下身和她對視道：“怎么起這么早？不如再去睡會兒？”

“不要不要，我要先去姜姐姐家啦！我和姜姐姐約好，一大早就過去，陪著她貼春聯(lián)。”

宋安寧說完便迫不及待地眨眨眼，轉(zhuǎn)身就走，“父親慢慢準(zhǔn)備，我先走啦。”

宋景行望著她離開，嘴角不自知地上揚(yáng)，回過神才對蘭嬤嬤道：“便勞煩嬤嬤為我選一件衣裳。”

“主子要什么樣的？是威武些，還是和氣些？”

宋景行頓了頓，抿唇道：“今日是春節(jié)，自然得和氣喜慶些。”

蘭嬤嬤笑而不語。

未時(shí)，姜宜笑帶著宋安寧剛貼好春聯(lián)進(jìn)屋，門房便來報(bào)，“小姐，宋公爺來了。”

“這么早？”

她微微一驚，連忙起身，卻見宋景行帶著宋安瑯跨入前廳。

今日兩人都穿得一身喜慶，大紅穿在宋景行身上，卻顯得他氣質(zhì)矜貴，舉手投足間帶上幾分的清俊，壓住他平日的冷戾淡漠。

姜宜笑一怔，宋安寧更是呆住，等人走到面前才驚訝道：“這么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見父親穿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