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鯨落
那是深山白蛇初次見到人類的眼睛。
【祈夏,人類多殘忍啊……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和父親給予Natalie的善良,讓那頭鯨魚誤以為人類的無害?它會不會后悔,自己回以善意的人類,就是想將它身體上下每一處血肉都利用殆盡的魔鬼?】
喬星燦彎起一根手指,敲了敲玻璃。
花祈夏腦海中所有的喧雜都無聲地退去,仿佛被潮水沖刷,她空曠無物的18歲人生畫面上,第一次留下一抹深邃而潮濕的蔚藍。
少年腳尖一墊,無形踏著水浪如一條魚游動上浮,花祈夏的視野中只剩下那頭靜靜睡在幽深處的魚骨,和喬星燦衣擺搖曳的一道白線,明亮,好像刺入水底的光束。
她站得太久了,被那道漸行漸遠的白光引著目光,恍惚自己也沉落在海的深處,靜靜仰望著捕鯨船的探照燈——
低頭看得久了,謝共秋鏡片后的眼睛被解剖臺上滿目的血紅刺得灼痛,他口袋里的手機接連不斷地嗡嗡作響。
謝共秋放下解剖刀,摘掉手套從手機里摸出手機,旁邊的老組長還在費勁地把詩念完:“魚啊魚啊……啊!你刺太多,肉太少。嘶……!嘶嘶!”
“組長,別嘬了,跟塞牙似的。”小警察見謝共秋拿著手機出去了,小心地搬把椅子坐下,“你讀懂沒?”
“我懂個蛋!寫的什么玩意兒,我懂我現在諾貝爾了。”
暴躁的老組長“噗通”合上落了灰的詩集,咂舌感嘆:“這年頭兒,詩人和瘋子只有一線之隔。”
門外,謝共秋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嗓音低冽散漫:“祈夏呢。”
開門見山,謝共秋臉上唯一露出的一雙眼睛無波無瀾,那邊似乎不在意他的冷漠,繼續問:“她哥拉黑我了,姓喬的和祈夏手機都打不通,你們下了飛機以后到底去哪兒了。”
謝共秋面無表情按斷了通話。
過了兩秒,手機再次接連“嗡嗡”起來,電話那邊的人似是不悅地用力“嘖”了聲。
沒等他說話,謝共秋再次掛了電話順便把“燕度”的兩個字拽進了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