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為恐懼尋找一個支點。】

    雨已經(jīng)停了，現(xiàn)在不是黃昏，陽光正落在每個人的臉上。

    花祈夏睜開眼睛，漆黑的視野被重新烙出一個洞來，光亮伴隨著交談聲涌進來，她的耳邊傳來浪潮退去的聲音。

    男人赤裸的上半身被固定鋼扣和雪白的繃帶纏裹，額角和脖頸貼著紗布，褐黃色的藥汁微微滲透，床邊的監(jiān)測儀平穩(wěn)地記錄著他有力的脈搏與心跳。

    ——那個在不久前站在路燈下，眼睛熾亮地給她講述藍脈金斑蝶的男生，連黑色的倒影都高大巍然的人，現(xiàn)在給予了花祈夏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燕度膚色偏深，一些細微的傷口在他身上并不顯眼，失血令他的唇色透出寡淡的白，花祈夏幾乎在看見他第一眼后，就不由自主地反復(fù)去確認那監(jiān)測屏幕上的數(shù)值。

    男人正側(cè)頭和黎勝南說著什么，他半枕在寬大的病床上，紅紅綠綠的線從他胸膛的紗布和手臂上延伸出來，像個檢修中的大號賽博格。

    床頭被調(diào)整了一個適宜的角度，黎勝南儼然快被內(nèi)疚和自責(zé)淹沒了，反而現(xiàn)在還笑得出來的人是燕度。

    “祈夏？”

    燕度聽見門響，看見花祈夏后，眼中鮮明躍出意外和驚喜，“你來啦。”

    “嗯……”

    花祈夏朝前走了幾步，燕度精神很足的聲音令她的心更加安定下來，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說些什么，而燕度似乎也噙著笑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可是花祈夏此時此刻是無措的，她腦子分明里知道面對病號，應(yīng)該在此時詢問對方的身體狀況，表達自己的關(guān)心。

    但她忽然就好像個家里大人不在，恰好來了親戚串門的小孩，拘謹又失措地想說些什么，可是不知道怎么了——

    一撞上燕度那雙旺盛明亮的眼睛。

    花祈夏就覺得那些話，似乎盛不起燕度現(xiàn)在所瘋長出的力量。

    “你……”花祈夏聲音一點點低下去，帶著并不從容的味道，似乎在為燕度的傷勢失落，也像遺憾一場未能成行的奇幻旅程。

    “看不了蝴蝶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