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駿飛帶領三千人離開神京，一路南下，急行近五十里。

天黑前，隊伍找了片林子躲避風雪，打算休整一晚再繼續趕路。

林子里堆著篝火，將士們一邊取暖，一邊往嘴里塞著干糧。

數千人的隊伍，此時竟鴉雀無聲，好像人人都懷著極重的心事。

某個角落，蔡駿飛望著手中的干糧怔怔出神，忽然道：“你們覺得......顯圣公，人怎么樣？”

這幾千人都是得知蔡駿飛要南下后，臨時跟過來的，對大隊人馬趕路所需要的物資毫無準備。

冰天雪地的，如果沒有顯圣公為他們準備的這批糧草，他們恐怕連北直隸都走不出去。

眾人面面相覷，摸不準蔡駿飛問這話的意思，都不敢開口。

蔡駿子將干糧塞進嘴里嚼了嚼，皺眉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說什么！”

又過了好一會，一名士兵小心翼翼道：“顯圣公是好人......”

他想了想，又道：“如果朝廷里的官都能像顯圣公當年那樣，真正把百姓放在心上，也不會有如今這樣的亂世。”

他覺得自己說得還不夠全面，又補充道：“別說當年，現在也是一樣的。聽說這幾年，顯圣公治下的北境百姓，都能填飽肚子......”

聽到這話，眾將士都神色一動。

“填飽肚子”這幾個字聽起來簡單，可對于許多華朝百姓而言，那早已是一種奢望了。

如果百姓能填飽肚子，大華土地上又何至于冒出那么多叛軍？

當然說唐庸治下的百姓能填飽肚子，也言過其實了。

他收容的難民太多，至少最初兩年，還有不少人只能分到些許食物，不至于餓死罷了。

但即便如此，那時的流火城對于許多北境百姓而言，也稱得上是天堂。

有人起了個頭，將士們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對于這位傳奇人物，他們實在有說不完的話題。

有人道：“說起來，確實是先帝對不住他。先帝能夠坐穩皇位，顯圣公絕對功不可沒。西南剿匪，東南抗倭，遠渡重洋，橫掃倭國，這都是足以彪炳史冊的驚天偉績！先帝擔心顯圣公功高蓋主，可人家兵權交了，又決定出走海外，還要殺他就有些不講道理了！”

“是啊！”

“不僅顯圣公繳了兵權，謝玉胡大莽那些將軍都辭了官，根本沒必要。”

“更不用說先帝私下里干的那些事......那么多忠臣死得不明不白，真令人寒心啊！”

“將軍別見怪，兄弟們也是不吐不快啊！”

眾人議論紛紛了一陣，又有一人道：“要說別人起兵是為了帝位，為了權力，我信......不過顯圣公嘛，他真的是為了天下太平！”

......

蔡駿飛一言不發，只是細細地嚼著嘴里的干糧。

好一會后兒，他忽然起身道：“快吃！吃完上路！”

眾將士意外道：“不休息一夜么，那么急做什么？”

蔡駿飛掃視著林中數千名士兵，神色無比復雜，默然道：“咱們回神京！”

他的這個舉動或許會讓后世給他打上亂臣賊子的標簽，但他已經無所謂了。

這一次，他要遵從自己的本心。

“要盡快將物價穩定下來，百姓必需的物資要保證基本供應。一些緊缺的想辦法從鄰近省市引進！”

應天府衙，不知不覺間，唐庸已經忙到戌時，堂外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各位大人都回去休息吧，沒辦完的事情咱們明天繼續商議！”

剛剛接管神京，需要他處理的事情太多了，只能一樣一樣來。

眾官吏走到廳中，齊齊跪地道：“微臣告退！”

唐庸微笑道：“在我面前不必稱微臣，稱......稱屬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