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東離以南樾在東離境內投毒為由，宣布對南樾開戰。

宣布的時候，大軍已經壓境。

以曹皇后的父親振威大將軍為帥，煜北王蕭煜軒為監軍，率十萬大軍，與南境原先的十五萬守軍匯合，向南樾宣戰。

給蕭煜軒送行完，顧亦寧就日日進宮給曹皇后請安。

曹皇后對她打態度依然是不咸不淡的，不過偶爾也會留下她說說話。

宮里人都說，曹皇后到底還是想兒子的，所以留下兒媳婦說話，也是為了和兒媳婦聊聊兒子的事。

所以，每次他們婆媳二人聊天的時候，都是沒人伺候的。

就比如此刻，顧亦寧正吃著御膳房給她做的點心，然后隨口問了一句：“母后，聽說容美人的牌子是父皇隨手翻的，您是怎么做到讓她說我們想說的話的？”

曹皇后淡淡一笑，看著顧亦寧大口吃著糕點，算不得端莊典雅，倒也不是很粗俗，再說現在鳳儀殿內一個人都沒有，就由著她吧。

之前她那不咸不淡的態度是做給宮里其他人看的，不過……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時候，她也無法熱絡起來。

她從小性子如此，入宮之后越發沉穩了，再說都快五十的人了，總不能跟小姑娘一樣風。

再則說了，這個兒媳婦私下也說過，她不可能跟她這個婆婆太過親厚，即使知道她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兒子好。

曹皇后心中明白，小時候為了不穿幫，她對軒兒冷漠，軒兒是真的往心里去了。

即使長大之后明白了這所謂“為他好”的一切事情，也不可能真的心中一點芥蒂都沒有。

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

不過沒有人的時候，顧亦寧倒是比蕭煜軒還隨意一些，問話的時候也沒有那么多禮節。

對于這一點，曹皇后竟然還有些欣慰。

軒兒和她相處還是太拘謹了，反倒是這個兒媳婦來了之后，她覺得這樣的性子，指不定能當她和兒子之間溝通的橋梁。

她也很慶幸，她小時候沒有給兒子足夠的親情，如果這個兒媳婦能給兒子一些家的溫暖，她覺得也算是老天開眼，給了軒兒一些補償。

所以，對顧亦寧偶爾的隨性，曹皇后也是好脾氣地認真回答：“你以為，不順著本宮的人，她的牌子有機會出現在你父皇面前嗎？”

顧亦寧得到答案，頓時：……

果然是她宮斗劇看少了，看看人家，難怪能穩坐二十年中宮之位呢，遇到事情，都是從源頭解決的，虧她這種毫無宅斗宮斗經驗的人，只想到翻了牌子之后，皇后再想法子跟容美人溝通的。

搞了半天，人家皇后娘娘是無差別溝通，所以那天晚上，不管皇上翻到誰的牌子，結果全部都是一樣的。

饒是顧亦寧對皇后娘娘小時候對待蕭煜軒的方式有些不敢茍同，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娘娘確實是很有手段的。

這些年，東離帝對曹家一向充滿疑心，后宮雖然交給了曹皇后，卻并不信任他。

可是這二十多年過去了，皇上反而相信她的心始終是想著皇家的，畢竟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曹皇后這些年一直都做得很好。

可能……曹皇后當年入宮的時候真的是有點戀愛腦的，不然她也不可能入宮之后為東離帝生了兩個孩子。

大概就是皇子出生之后吧，她感覺到了一些問題。

之后，她就拒絕了侍寢。

即使拒絕了侍寢，東離帝好像也沒有多懷疑她，只以為生了兩個孩子有了一點陰影，畢竟她對兒子也非常不好。

要知道，當年到皇后是不顧曹家反對，一定要嫁給東離帝的，顧亦寧就算只是道聽途說，也知道當年只有十五歲的曹皇后，當年一定是戀愛腦上頭了，非要嫁給一個有夫之婦去當妾。

雖然是皇帝，可是妃子不就是妾嗎？

不過就是有位份品階的妾罷了！

唉，十五六歲嘛，正好是叛逆期，曹皇后只是在叛逆期遇到了一個帶著她叛逆的人，而那個又恰好是皇帝，結果這一叛逆，就把一輩子給叛逆進去了。

十五歲的少女，大概從來沒想過，進了這深宮之后，就再也無法出去了。